没有任何的寒暄,蒋画语气强势,神情冷峻,上来开门见山就对曹希光撂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哪里有将曹希光这位海连德高望重的名流,放在眼里。
现如今,放眼整个海连,敢对曹希光这样说话的人也没几个。
曹菱目光一冷,面色微愠,对蒋画的态度感到很生气。
但曹希光活了一大把年纪,养气的功夫就跟他的城府一样深,只微微一怔后,古井不波的脸上仍是不动声色,道:“老蒋,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不太明白。”
蒋画冷冷反问:“你宝贝孙子跟儿子干了什么好事,你不知道吗?”
曹希光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
他是何等睿智之人,恍然道:“老蒋,你是指我那不成器的孙子曹栋?你出手插手此事,莫非——跟他打架的年轻人里,有谁是你的后辈?”
“没有人是我的后辈。我在新闻里看了这事,那两个在记者镜头面前大骂你全家的年轻人,嗯,我觉得他们很不错。这次来,是想让你亲自出面向警方申请撤诉,放了他们。”
蒋画说着,大袖一挥,便大刺刺的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这态度好似在吩咐曹希光,而非来商量,更不是请求。
曹菱脸色因为愤怒已经涨红,曹希光的脸上也只剩下冷漠,皱纹更见深刻。
“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满嘴脏话的后生骂我曹家,你还觉得他们不错,不仅如此,还想让我亲自去放他们出来?蒋先生,是这意思?”
曹希光缓缓走到蒋画对面的沙发坐下,问道,语气已不带一丝感情。
蒋画对曹希光的脸色,视而不见,点头道:“对,你没有理解错,就这意思。”
“呵呵呵……”
曹希光干笑了几声,“蒋画,我与你谈不上多大交情,好歹也算有过数面之缘的半个朋友,对你客气是礼数,你今天却专程来羞辱我。
不管你是为了那两个畜生向我曹家宣战,还是早就有什么地方对我曹希光不满,借机发挥,我曹希光奉陪到底便是。”
曹希话音才落,曹菱在边上轻轻的拍了三下手,自前院、后门,瞬间闪进了四个统一着浅色武袍的男子,他们动作悄无声息,速度快得仿佛随时都在就近待命。
四大高手分站四角,只待曹希光一声令下,他们便会立即对蒋画出手。
蒋画看也不看那四人,满是藐视,只望着曹希光道:“没想到你这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狐狸,也终于生气了?不错,我一向不喜欢你这一身铜臭、沽名钓誉的老东西,但我今天不是来跟你打架的。”
曹希光道:“我知道,你是来让我放人的嘛,你觉得凭你两句话我就放了?还是你认为凭你那所谓的大宗师名头,就已经足够吓得我曹希光胆战心惊。”
蒋画嘴角扬起一抹嘲讽:“曹希光,我还没老糊涂到那般程度,你错了!
我是觉得那两个年轻人不错,但跟我要求你放人无关;
我替人带信转告,是那人让你放人。”
蒋画此言,让曹希光头微微一扬,又是一愕。
他知道凭蒋画的身份,没必要说这戏言。
他已经是年过耄耋的老人精,能将家族产业做到这般田地,在很多方面的“嗅觉”十分敏锐。
一旁的曹菱,听得却是怒火中烧,再也忍不住道:“蒋先生,你口中的那人又是什么东西?说让我们放人就放人,那我曹家被打伤的孩子,公道哪里去讨?”
“我话已带到,怎么做你们随意。”
蒋画却一砸吧嘴,站起身,直接往大门外走去,视环伺在旁的四位高手如无物。
“等等!”
曹希光也随之起身,喊道。
“怎么?你终究是想留蒋某人切磋较量一下?”
蒋画回身,淡淡道。
“蒋先生,刚刚算我曹希光多有得罪。你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再多透露一句,能让你堂堂大宗师专程来带信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曹希光一抱拳,客气的说道,他脸上竟再也看不见半分愤懑与傲慢,唯有敬重。
对方能有这态度,连蒋画也没想到,吃惊于曹希光的瞬间决断的魄力。
他摆手道:“罢了,曹希光,冲你能这般放的下脸面,我也敬你算个人物了。那人是谁我不能说,我只能善意的提醒:
他,我惹不起,你也惹不起,不如趁着你儿孙还没死,你曹家还没灭,赶快让那边放人……对了,我刚才让你老家伙亲自出面,也是私心为你好,毕竟这样才更能显出你的诚意。”
蒋画言讫,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曹希光没有再阻拦他。
“爸,你还真相信蒋画的话?顾冲、廖星星的背景,我们第一时间都查过了,哪有什么不得了?”
曹菱见曹希光脸色沉重,变换不停,似真的在考虑蒋画所言,不服气道。
曹希光久久不语。
好一阵后,他忽然浑身大震,想到了一个秘闻,那是因为他从事了一生的传媒行业,信息渠道极多,才偶然听行业里另外一个资深大拿提起过:
荣国军方军帅、统领荣国最高武学机构荣阁的清木长辞,因为其妻子的缘故,将独子送来了未国九数学院学习。
想到这的一瞬间,曹希光身上的名贵绸缎衣衫尽湿。
“曹菱,马上派人去公安局,动用一切资源,以最快速度申请撤案;我们亲自去看守所,接顾冲出来!”
……
此时,曹家安排过来的记者,已经围满了顾冲跟廖星星被关押的看守所门口,他们被转移押走了,这些记者自然也跟着来了。
记者们正围着看守所的发言人,争先恐后要知道有关曹家大公子重伤一案的进展,希望能得到对顾廖二人的采访机会。
曹希光的豪华商务车抵达看守所,停在了路边。
曹希光看到眼前的光景,才想起一时情急,竟忘了让曹菱将这些记者先打发走。
如此心乱如麻的状况,出现在他身上,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坐在副驾驶的曹菱打开车门,又退了回来,因为她也想到了应该先让这群记者离开再现身,不料,有相熟的眼尖的记者这时竟发现了她。
“诶,那车里面的不是曹菱女士么!”
那名记者叫出来后,很多记者都回头发现了,俱是吃惊,顿时朝曹家的商务车蜂拥而来。
“曹女士,请问您作为本次受害人曹剑公子的姑姑,亲自到场,是来督促警方尽快破查出真相的吗?”
最先发现曹菱的那名记者,冲到车门边,立马将话筒递了过去,问道。
这记者问完之后,心中万分惊喜。
因为他自认为此次自己在曹菱面前“立大功”了,他这第一个问题给了曹菱太多发挥“控诉”的空间,堪称完美!
但这位记者很快发现曹菱盯着他胸口海连商报的工作牌,一副气恼模样,表情很不对,他顿时有点懵逼,不知道自己问的提问哪里出了问题。
“是曹老先生,他竟然也亲自来了!”
“真的是曹老先生!”
当记者们围住这辆莱斯基德豪车后,自然理所当然看到了坐在后排的曹希光,全场惊哗。
一时间相机的咔擦声响起,经久不绝,一阵猛拍,人人卖力表现,不甘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