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空与葛振华、长谷寺的位置,距离恰到好处,互为犄角,形成品字形,将顾冲、廖星星、华农夫三人围在杀局的正中央。
“原来阁下是来送我归西的?好说好说。”
华农夫略一吃惊后,又恢复了最初的孤傲淡然。
“早就听闻你李长空有现代豪侠之称,原本很是景仰,却没想到,原来你私下还爱干暗杀的勾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李长空提伞直指华农夫,道:“当年的赤洲战役,荣国小鬼子卖了我未国三十多名高手,此仇不共戴天!你华农夫现在作为小鬼子的将军,敢跑到我未国来潜伏伪装,谁知道你有什么图谋,有何杀不得?”
华农夫道:“李长空,你既然如此看不起我们‘小鬼子’,又为何跟长谷寺联手?难道他不是小鬼子?”
“暂时目标是一致,当然可以合作。”
站在远处楼顶上的长谷寺,冷冷说道。
他手中的丝线又已飞出,像只风筝高高的盘旋飘荡在夜空中,准备随时出手。
华农夫叹了口气,道:“你们合作,策划做今天的局,很久了吧?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们也在我的局中呢?”
葛振华与李长空闻言,俱是大笑。
葛振华道:“你的局?我们早已确认,来到未国的就你华农夫一人,你凭什么做局?”
华农夫缓缓道:“黄小山其实原本就是在清木入学前,被我们挑选出来的第一重身份掩护傀儡,他的信息被我做过手脚,改得高度疑似清木生平轨迹,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查到他,但那也将是你们打草惊蛇之时。”
葛振华与李长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终于再也笑不出。
这话听得顾冲都是眉头一皱,极不舒服——这么说黄小山纯粹是因为被华农夫改了信息,导致他不明不白的枉死。
华农夫继续道:“我原本有非常完备的后续计划,挖出你们,一网打尽,却没想到被顾冲跟清木今天闯下的祸打乱了计划。我知道如果一旦动用关系,将他们从曹家手下救出,你们定会警觉……”
长谷寺道:“但你还是救了,无论你之前多么的胜券在握,这一步,你终究是输了。”
“错了。”
华农夫摇摇头,道:“你们以为我刚刚迟迟不出手在干什么?我不过在四周确定,到底你们还伏有多少后招,我早已经探明你们暗中藏着一位高手,只是没料到此人便是李长空。”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小雨点,李长空撑开了手中黑伞,打在头顶,历史依旧笑眯眯,道:“探明又如何?你华农夫虽是大师境上品巅峰,但我与长谷君也都分别已臻大师境中品、下品,加上葛老弟六境窥人境,今日你跟清木仓岚必死!”
华农夫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漫不经心道:“久闻李先生的‘伞剑’乃是一绝,今天配合上长谷君的‘亡人丝’,肯定会非常精彩,可惜今晚以后,再也看不到咯。”
一句并不铿锵有力,却极为理所当然的话。
葛振华与李长空对视了一眼,不明白华农夫凭什么还这般有恃无恐?
“难道你已经跨过那道门槛?”
黑暗中,长谷寺猛然醒悟的声音传来,夹带一丝紧张。
华农夫笑了:“你们才明白?”
葛振华跟李长空骤然色变,李长空大叫:“先杀清木仓岚!”
刹那间,李长空散开的黑伞一收,横扫而出,凌厉纵横的真气,破空而至;
长谷寺在空中盘旋的丝线,陡然拉直,射了过来,那道恐怖的诡异威压气息,提至巅峰!
葛振华出手要晚那么半秒钟时间,但他人贴地斜飞,攻击的角度十分刁钻。
三股强盛的气息,自三个方向,涌向正中心,但他们攻击的都非华农夫,而是廖星星。
顾冲跟廖星星就如两艘飘在巨浪滔天间的小船,随时可能被淹没,渺小无力。
华农夫面色平静如初,缓缓抬起右手,非常随性的朝前、左、右,三个方位,拍出三掌。
那些弥漫周遭的攻击力量,瞬间弱了下去,唯见空中的细小雨滴为华农夫的掌力所吸附,竟凝聚成了三个肉眼可见、高大超过五米的巨型手印。
嘭嘭嘭!
三声响后,李长空的伞、长谷寺的丝线,以及飞来的葛振华同时遇阻,在空中一滞,随即被华农夫的掌力震了回去,功力稍弱的葛振华往后飞出老远,背部撞垮了一堵民房的墙。
“你们呆这儿别动,我去废了李长空跟长谷寺。”
华农夫道,话音未落,他人已经去到了远在数十米开外的李长空身前,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一掌拍出。
李长空沉声一喝,手中黑伞如剑刺出,隐有风雷声。
两道强大无匹的力量在空中相遇,刹那间,李长空的黑伞伞布“哗”的炸开,只剩下伞骨,紧接着,伞骨也慢慢膨胀弯曲。
李长空嘴里鲜血如涌,拿着伞柄的右手颤抖不止,他一咬牙,将左手也一齐放上去,握住了伞柄,苦苦支撑。
“去!”
华农夫一声轻喝,黑伞伞骨应声而断,李长空两只握住伞柄的手,已鲜血淋漓,他人倒飞而出,撞断了身后的电线杆。
华农夫看也不再看李长空,迅速转身,握手成爪,朝后在空中一记虚抓。
此时那又卷土重来的丝线,以狂暴极速,卷向廖星星的丝线,却忽然横飞,被华农夫一手以无形之力,抓了过去。
仿佛华农夫早已将一切算得一清二楚。
“长谷君,你这一晚上都躲在黑暗中不见人,是时候出来了。”
华农夫笑道,直接逮住了丝线线头一拉扯,长谷寺的身影自对面楼顶硬生生遭拉了出来,飞在空中。
他全身都笼罩在一件黑色的风衣之下,不见面容。
他与华农夫各执丝线一头相斗,强大真气一圈又一圈的从丝线上散出,波及到周围的雨幕,沿着线的那一圈周围,雨滴都无法穿透。
华农夫抓住线头的手,手腕弯曲,再是一抖。
波的声,丝线瞬间崩断。
剩下的长谷寺手里那一段,嗖的一声在空中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朝着长谷寺反噬而去。
那“嗖”声愈发的响,高频似啸,刺得人耳膜发痛。
长谷寺拿线的左手不停抖动,企图将回转的丝线控制下来。
眨眼间,空中鲜血四溅,一只保养极好的雪白的手,脱离了人的身体,向夜空中飞去。
那自然是长谷寺握丝线的手!
他终究没能破解华农夫这一“抖”,丝线回缠,直接将他的左手沿手腕切断。
长谷寺一声痛呼,人坠落而下,砸在了顾廖二人身前的地上,泥水四溅。
这位强悍的大宗师,就那样面朝下狼狈的扑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生死不知。
就如刚才李长空一般,华农夫也不再看长谷寺一眼,纵身一跃,去往刚才葛振华落入的那片民房废墟中。
“华叔吊炸天啊,我都是第一次见他真正的出手。”
廖星星喃喃道,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跟顾冲说。
“这就是跨过那道门槛的境界么?”
顾冲看着眼前地上扑倒在地、落汤鸡般的长谷寺,再回头看看跟电线杆倒在一起的李长空,骇然不敢相信这是两大宗师!
七境大师境,与境超凡境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李长空他不了解,但长谷寺的丝线之诡异凶残,他已领教过数次,知道是何等威力,但此刻在华农夫的手中,却毫无还手之力。
顾冲心中无限神往感慨。
但凡上过武课的人都知道,在武道中,有两道最难堪破的门槛。
一是四境“入室境”,只有突破了它,才能算真正的在武道上登堂入室;
二便是七境“大师境”,相传突破大师境,来到境“超凡境”,便是突破了人体规则的极限,亦非普通人类可以比拟,是为“超凡”。
世界上不乏三十多岁就晋升大师境的天才,却一生也卡在了大师境上,到死时仍无法堪破入超凡,对于武道天才来说这都是难以逾越的天堑,所以这也是武道上最难的一道门槛。
眼见大局已定,顾冲也准备往郭强民刚才摔落的方向去找人,刚一迈步,他敏锐的神识,忽然又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杀机。
嗯?
顾冲目光一转,看向扑倒在地的长谷寺,却见长谷寺此时正如一具僵尸,直挺挺的立了起来。
这是顾冲第一次看清他的相貌,他是个尖嘴猴腮,留着山羊胡的小老头。
长谷寺对着顾冲露出一个诡异笑容,他仅存的右手手指动了动,一丝白光闪过,激射廖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