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扶拯交给玄清这个神棍对付之后,赵宸觉得心里松快了许多。
回府碰见孟雍时,她笑的也真诚了几分。
“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她抹了一把脸,接过孟雍递来的热茶。
“广和园已近完工,在下待那儿也没什么可做的,想着早点回来能陪陪您。”他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说:“倒忘了您哪儿是安分的主儿。”
见赵宸不接话,他又道:“您当众打了关景沛,也不怕人家回头参您一本。”
“传的还挺快。”赵宸一口灌下热茶,笑吟吟地说:“他愿意参就叫他参去,左右也是他先冲我动的手,我怕什么?”
孟雍佯责道:“您呀!是不是非得惹点儿事心里才舒坦?”顿了顿,“您如今也不小了,该注意着朝臣的看法和陛下”
“我没那个打算,朝堂也不是我该立足的地儿,你还是省省心思吧!”赵宸拒绝的干脆,倒在榻上挑眉笑道:“你要是嫌我这枝儿低了,可以另投别家。”
“您这说的什么话,在下不也是为您着想?”孟雍坐到榻上,娴熟地为她换药,“以您的年纪与官爵早该参政了,可您如今却还只是个空头亲王,整日厮混”
他语声轻柔:“您不为自己,也该为咱们的将来想想,这世道还不是当权者说的算?握住了权柄,您就是光明正大嫁给在下,谁又敢说什么?”
“我嫁给你?”赵宸挪到他膝头躺好,盯着他的脸问:“难道不是你嫁给我?”
好在孟雍早习惯了她神奇的侧重点,只顿了顿就顺她的话瞎扯:“别的事儿都能依着您,但这件事在下可不会妥协,要是有幸能跟您结为夫妻”
他被自己的话逗笑,弯下眉眼停了好一会儿。
“要是咱们有幸能结为夫妻,在下一定要做您的夫君才行。”
“为什么?”赵宸眨巴着眼睛问。
他垂眸看着膝上的小人儿,顿了几个呼吸,笑着说:“做了您的夫君,在下就能名正言顺地一辈子护着您了,再也不会让您受苦”
赵宸失神了一瞬。
平日这人说话时眼里总带着惑人的光彩,反倒让她清醒的很。
可此时她只看到一双幽暗如潭的眸子,明明没什么波澜,偏又好似能溺死人。
她强行挪开视线,转而道:“再有几天就是上元节了,一起出去逛逛?”
孟雍也没再和她争论谁娶谁,而是笑着说:“在下已经预订了凌霄阁的顶楼,您到时只需赏脸前来赴约就行。”
“你可真是有心。”她语意不明,说完便阖起眼睛,似睡着了一般。
孟雍替她换完药又为她重新包扎好,默默自一旁拿过书翻看起来。
天光渐暗,灯火初上。
膝上卧着的人呼吸越来越沉,掺杂在书卷翻动的声音里,平生了几分安宁。
对着烛火捧卷执笔的人,一颗心似也被这安宁模糊了一瞬。
叩门声倏然响起,唤回了出神的孟雍,也惊醒了睡梦中的赵宸。
她先是回望了一眼莫名盯着自己的孟雍,这才扬声问:“什么事?”
“殿下,母老虎进宅了!”双喜紧挨着门缝压低声音道。
她揉了揉眉心,笑着说:“把人请去暖阁,我这就来。”
陈思言此时的心情糟透了。
竹苑一事虽然看似已经过去,可实际暗里却引发了不少动荡。
庄亲王以要分心教子为由,主动上交部分兵权虎贲卫被里外清洗了一番防城署也跟着受了连累就连什么都不知道的江赫同也被罚了俸禄。
而那所聚众的竹苑不仅被封,朝廷的人更开始究根结底的查探竹苑的来源。
这也使得陈思言险些受到牵累,要不是她门路够广,又果断的舍弃了部分手下,这次她怕是要栽个大跟头
“师娘怎么亲自来了?”赵宸含笑走进,“您有事儿传个信儿唤我去不就成了?”
“武亲王上一次门,我就损失了一票人还搭了座私宅,哪儿还敢劳您尊驾!”陈思言语气不善,冷笑连连。
“瞧师娘这话说的,好像是我故意招着官兵去似的!”赵宸给她斟上茶,笑问:“您也不想想,谁会傻到拿自己的小命儿算着玩儿?”
见她衣衫不整,露着的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白布,又想到她前几天一直病着,陈思言眼底不由泛起将信将疑来。
沉默一刻,她冷声问:“你觉得问题出在我这儿?”
赵宸没接话,而是轻声问:“师娘可听说过太平卫?”
陈思言怔了怔,思索了一会儿才说:“大概十二、三年前,江湖中忽然冒出一股势力,他们自称是墨家一派的传承者,并开始大肆以重金收敛江湖好手。”
“当时我人在京城,这事儿也是家里传来消息我才知道,不过这些人没过多久就销声匿迹了,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她说完看向赵宸,“你问这个是”
“逃走的老冯和老吴都是太平卫的人。”赵宸脸不红心不跳,“这事儿也是他们捅出去的”她半真半假地说了一遍。
“估计他们收到邀约后,就琢磨怎么挟持我逃跑了。”她有些过意不去,诚恳地对陈思言说:“师娘怪我也不是没道理,这事儿确实是我疏忽了。”
陈思言面上阴晴不定。
竹苑出事后她不是没怀疑过赵宸,可几乎在竹苑出事的同一时间,老冯等二十几人的家眷也尽数消失在京城。
这可不是赵宸一个空壳子亲王能办到的。
“我只想去讨证据,顺便摸摸底儿,谁想他们这么光棍儿,竟自己引官兵来。”赵宸叹了一口气,“希望他们没发现是您暗中帮我,不然怕是要给您惹麻烦了。”
她说的跟真的一样,陈思言却冷色不减:“你当初可没跟我提太平卫这茬儿,这是信不过我?还是存心想唬着我给你打头阵?”
“您这话儿重了,我当时没提还不是不愿把您拖进这浑水里?”
赵宸面色不好,“他们既然敢坑害父王,肯定是有什么依仗,这事儿您自然是别掺和进来为好,不然等老金回来,我怎么跟他交代。”
陈思言一怔,脸上缓和不少,说道:“我倒不怕他们,只要你别窝儿里哄就成。”她顿了顿,语声稍寒,“毕竟这背后的刀子才是防不胜防的。”
“您尽管放心,小子不是那么不识趣儿的人,要是太平卫真找上了您,您有什么能用得上小子的,尽管开口就是。”
她说着又冲陈思言笑了笑,温声道:“师娘,咱可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