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哥儿咧开嘴角一笑,又连忙拿手捂住嘴。怕官黛看到他的蛀牙笑话他。
官黛看他一番孩子气的动作,郁闷的心情早已飞到九霄之外,也笑了起来,
她摸了摸宝哥儿的头。温和饿的道:“没事。我不会嫌弃你的。”
“真的?”
宝哥儿见官黛这样说,也索性不捂嘴了,跟着笑了起来。他又夹了个丸子给官黛:“吃这个吃这个,这个好吃。”
两个人边吃边说笑,竟吃了桌上的大半份菜。
等两人吃完了,两个人从角落里安静来走了出来。撤了桌上的碗碟,又上了两碗茶和一碟子李子解腻。
官黛此时心里已经明白,宝哥儿应该不仅是厨房里的人那么简单了,伺候他的人都训练有素,来去间没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她觉得宝哥儿很可爱,也不愿意搞清楚苏云的身份。
官黛抬了抬头,看到院内月色正好,月光轻柔的洒下来,照亮了庭院。便建议道:“你还想听琵琶吗?外面月色正好,不如我们坐到外面去,我给你弹琵琶听。”
“好啊好啊!”宝哥儿听了觉得很兴奋,和官黛搬了杌子坐到了廊下。
官黛坐定,调整了一下坐姿。又把琵琶抱在怀里,想了想,弹了段《助兴鹤仙舞》。
一曲终了。却发现宝哥儿坐在一旁已昏昏欲睡。
官黛招了招手示意伺候宝哥儿的人把宝哥儿抱进屋睡。宝哥儿却有些迷迷糊糊的拉着官黛:“再弹一曲…再弹……”
官黛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没了宝哥儿的陪伴,官黛的愁绪又上了心头。
想了想,她又抱着琵琶弹了一首《琵琶语》。
琵琶声渐渐在夜色中荡开,在夜晚中如泣如诉,缓缓道来……
月光照在官黛的身上。照的她的脸莹白如玉,纤细的脖子一半照在月光下一半落在阴影里,肩膀上靠着琵琶,沉浸在月色下,整个人都在发着光,如同仙女。
琵琶声突然停了下来,官黛放下琵琶站起身看了看四周。
她刚才突然感觉有人在看她,和今天早上一样,有点灼热的眼神。
官黛突然有些惊慌。便唤了苏云的一个仆从打着灯笼送她回去。
就在官黛走后,黑暗里慢慢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简直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只是一双眼睛深沉的像一泓弯月照耀下的深谭。深深的泛着光。
“官…黛吗?”低沉好听的声音轻念着官黛的名字。
他想到刚才月色下弹着琵琶的清冷身影,仙气的像要飘起来。又抬眸看了看正在远去的女子,灯笼的暖光把她的背影也照的温暖起来了。
他歪了歪脑袋,突然无声的笑了笑。
官黛直到走回了院子才感觉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消失。
她摸了摸心口,还是感觉有些害怕。老实讲,她能隐约感觉到那道眼神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那道眼神有点太灼热了,她属实有些害怕。
生怕自己遇到个变态。
官黛看了看正房,述云还没回来。
官黛说不清此时心里的感受。摇了摇头进房收拾收拾就睡了。
睡过去不久,官黛开始做梦。
梦到她还在钢筋水泥造的城市里疾行,抬了抬手腕看表,她快迟到了。
奇怪?她每天都定时起床绝不赖床,怎么会迟到呢?
安静的四周里只有脚下的高跟鞋“叩叩叩”一声一声发着声响很有节奏。官黛觉得诡异极了,但是她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还在走。
突然一片浓雾遮住了眼前的景象,官黛拨开浓雾向前行,却发现面前已经没路了,面前只有一扇大门。
官黛看见自己上前拉住门上的兽头拉环轻轻的叩了叩。
过了一会儿,门响起了一阵吱呀声,缓缓的打开了一条缝。一片黑色的衣角一瞬而过。
官黛走进门内,却发现里面只有一双深沉的眼睛在盯着她看。
官黛稳了稳精神,继续向前走,走近那双眼睛,脚下高跟鞋的叩叩声逐渐和另一个叩叩声重合。
官黛一下子惊醒,坐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全是冷汗。看来自己是做了噩梦。
门外却还在响着叩叩声,官黛眯了眯眼睛看门外的影子。那影子却出声了:“官黛,你在吗?”
是述云的声音。
官黛连忙下床开门。
门外果然是述云,她还穿着今天待客的衣服。向官黛抱怨道:“怎么你在屋里我敲了那么久的门你却没听见?”
官黛有些讪讪,抱歉的道:“对不住,我刚才梦魇了。”
述云皱眉:“好端端的怎么梦魇了?我那还有些安神香,你待会儿点一炉去,免得明天没精神随我陪客。”
官黛连忙推辞:“已经没事了,可能是今天新搬了住所还不习惯罢。不用那么麻烦。”
述云白了官黛一眼:“随你。”
说完她又自顾自的走回正房旁边的小耳房吩咐道:“替我烧些热水,我要沐浴。”
官黛应了是就往西厢房的耳房去,折腾了半天烧好了水半桶半桶的往浴房去。
此时述云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已经快爆表了。
等官黛把手里的半桶水倒进了浴桶,述云终于忍无可忍的夺过了官黛手中的桶。
一言不发的往耳房去,没过多久就两手各提了一个桶往浴房去,桶里的水满满的随着述云走动却一丝都没有晃出来。
官黛看的目瞪口呆,述云却不理官黛。加满了水,就脱了衣服跨进了浴桶。
浴桶的水本来是满的,述云一进去,桶里的水就溢了出来。
“诶……烫…”
官黛想提醒一声烫却已经来不及了。
述云也一声没吭,脸在热水蒸腾起的雾气中逐渐开始变得模糊。
“述云,你会武功吗?”
官黛觉得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得了述云的举动。
述云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官黛:“素蕖和阮娘到底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们什么都没说……”官黛一愣,素蕖和阮娘应该要和她说什么吗?
述云嘁了一声在水里转了个身。拿了一块巾子丢给官黛,闷声闷气的道:“擦背。”
巾子正丢中了官黛的肩膀,官黛把巾子从肩膀上拿下来。把巾子浸了浸水开始认真的给述云擦背。
“我原来是逃荒来的上京城。”述云突然轻声道。
“原来我住在豫州,住在乡下。我的父母是种地的,我原来也干了很多活,皮糙肉厚的,也就后来进了胡玉阁才好些。”
官黛不知道述云为什么说这些,不知道她是在回答刚才官黛的问题还是只是单纯的就想倾诉。
她默默的听着。默默的擦的述云的背,上面的皮肤很光滑,没有曾经背负过什么的痕迹,也没有留下过。
“官黛,你为什么要来我这里。”述云又轻声问。
官黛放下手巾,替述云洗起了头发:“我想离开胡玉阁。”
述云拉住官黛的手仔细的打量着官黛的脸嘲讽的笑了笑:“原来。有人比我还敢想。”
官黛挣脱述云的手继续为她洗着头发。也笑了笑:“谁知道呢。”
“你愿意付出多少?”述云又问。
官黛不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述云却噗的一声笑出声来,她认真看着官黛的眼睛道:“官黛,我很喜欢你。”
“我也是。”官黛很诚实的说。
今天一天的相处,她已经看出来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述云转过头继续任官黛玩弄她的头发,对,玩弄。因为官黛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伺候人。
“官黛。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述云在回房休息的时候转头对官黛说了一句。
官黛笑了笑就回房了。
第二天,官黛早早的就起了床,洗漱收拾好了往述云的房间去。
述云还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的承尘,见官黛来了也不起床不说话。官黛也不理她,一声不吭的准备着热水和毛巾。
“你从前没学过怎么伺候人吧?”述云问。
官黛略有些尴尬,她就没伺候过人。
“昨夜我就想说你了。”述云起身,拿过官黛手里的毛巾,叠成正方形,半蹲着双手递给官黛。
“要这样递过去,而不是直接给人。”她又把毛巾从官黛手里抽了回来。
官黛歪了歪脑袋,决定多在这方面花点心思。一来二去竟也花了不少时间,一转眼已经过了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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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初夏,述云带着官黛去花园赏花。
荷池里荷花开的正好,一片绿意盎然映着娇美清新的荷花,甚是养眼。不远处还有夏菊锦带花木槿什么的也正值花期,整个园子姹紫嫣红,繁花似锦。
述云带着官黛坐到了一棵榕树下,榕树的叶子茂密,遮住了阳光,留下了一片阴影。
官黛把一块粗布铺在了阴影下,和述云就地坐了下来。
官黛坐在布上靠着树干,舒服的闭上眼睛。
古代的空气真的太好了。没有被污染过,清新,自然。
此时树上还有几只蝉在鸣叫着,却不显得吵,反而显得更静谧。让她想起在农村老家过过的一个暑假。
在现代可没有那么多的休闲时光,她平时有时间都会去上补习班。
只是难得的有一次暑假回了老家,和老家的小伙伴们下河抓鱼,上树捕蝉。累了这样子靠在树下。
身边述云正拿了筝出来练习,素手拨弦,弹了一曲《高山流水》。
述云弹了几首,自觉满意。一转头却看到官黛正靠着树干昏昏欲睡,素蕖那把琵琶歪歪的靠在她的腿上。
述云有些不满的推她:“别光睡了,起来弹几首琵琶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