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此行收获是有的,涂拾手举在林子中心那块结界里寻到的两味草药,引得咕噜发出了两声长长的喟叹,直道几个月时间沧海桑田变化万千,她原来的窝已经不是原来那般模样了,如今竟是连药草都长得出来了。
孟塔在一旁抿着嘴乐,边给她捋毛边道:“怕不是你从前眼珠子都用来急吼吼地觅食,药草之类也不曾留意过吧。”
至于小白,涂拾给的解释是:还有一位草药名为霸王草的,需得去南边的大息之地去寻。
大息之地不远,小白只身去了。
本来想着那么多味药草,也不可能一时之间找完,所以,许多一些都还没有仔细地去了解。
就譬如这个霸王草。
我细细地点了点头,低头翻开我那本小破书。
霸王草其实就是个辅助类的药草,就如同先前孟塔寻的那株摄灵花一般,霸王草就起了个中和所有药性的作用。虽然是辅助,但至关重要,可以这副药说没它就不成了。
“四叔,你说小白去哪里寻这花了?”
“大息之地。”涂拾在啃个什么动物的大肉腿,统共四个字,从他那嘴里说出来,就听出了两个字——大和地。
我念叨着:“大什么地......大什么地......”视线在书上的一排排小字上打转。
“是大息之地。”不远处,布偶看不过,替涂拾重说了一遍。
我点点头,看着书上的一排小字:“可书上说......”想了想,问:“你们说这大息之地与涅槃谷是同一个地方吗?”
孟塔接话:“呵,大息之地在大南边,涅槃谷在西边,再者大息之地是仙神族仙逝后所去之处,里面都是一幢幢冰棺,那涅槃之谷是鸟族的圣地,专供修炼顶峰的鸟族或者小凤凰涅槃重生之处,里面除了岩浆就是火海,因着十分重要,外人不得进入,还有两头极其凶猛的凶兽看守,连他们自己人进入都要先与这两头凶兽大战一场,因着凤凰的不死之身所以战死个几回也无关痛痒,顶多多涅槃几回,且一回比一回强......”顿了顿,又道:“你说这个是......”
我听得脸色发白:“书上说,帝王草只生在涅槃谷。“
“什么?”
所有人面色都不大好了。
涂拾长叹一声:“走了有些日子了,这会儿估摸着都快到了,当下那小子身上还带着伤......”片刻又一声长叹:“失算失算了。”
几人静默许久。
我们需得加快行程哼,然后去涅槃谷找小白。
药单上,除霸王花之外还余两味药材没有找见,五人分头找,一味是咕噜在一汪神水中撒欢扑腾时找见的,才发现那就是个长在水下的一株桃花色水草。另一味是我在一棵树的树冠上找到的,我找见时,正巧一只生了灵智的毛猴子从我面前经过,顺手将它撸了下来,涂拾追着他穿越了三五十里浓密的林子才将它追到,那时猴子跑得精疲力竭、奄奄一息,孟塔将它养护养护救了回来,被布偶抢去做了灵宠。
接下来的路是赶的,快的不能再快。
山下的小茶棚依旧热闹,我们自门口走过却实在无暇进去打声招呼,回到家,百里老爹携他的十一位徒儿已不再,想来是回去了。
因着孟塔的那一大堆药材需要及时处理和安顿,所以,我们决定各回各家整理一番。
涂拾高见:估摸着待我们到了,小白那边估摸着也要完事了。不管谁完,都差不多了。
事实与涂拾的猜测整差不离。
布偶因着有事,而且家里需要有个守门的,所以,布偶留在家中并未随着我们出来。
经过整整三个日夜兼程,当我们来到涅槃谷谷口之时,并未得见小白,门口凶兽身上及周边并未曾有一星半点打斗的痕迹。
布偶传来消息,小白亦未回家。
我传信给百里老爹,亦未曾得见小白,反倒还被取笑了一番,寻个药草还寻丢了一个人。
是老头的作风,不过,那是他家关门亲传大弟子额。
一时间小白如同人间蒸发了般。
不过涂拾从随手抓过的时不时从门口走过的守谷人口中得知,小白却是来过,且带走了谷中仅有的两株药草。
“没有打斗的痕迹,还带走了仅有的两株药草?这说的一定不是栖风。”孟塔蹙眉陷入深思。
经过涂拾与孟塔的一番推演分析,得出结论:有一个凤族之人先小白一步将霸王草取走,小白追随而去。
这个解释十分合理,且使我十分信服。
当下的当务之急就变成了寻找小白和寻找药草。
药草不着急,小白现下许是情况不妙。
所以当务之急的当务之急,就是先找小白。
涂拾拍拍我的脑袋:“小幺,你自来便对气味很是熟悉,且闻闻看能不能闻出些踪迹方位来。”
我回头怒瞪涂拾一眼,却瞧见他神色十分正经,丝毫不像开玩笑。
于是放出一口长气,深深一吸。
“咳。”涂拾攥拳在嘴角点了点,忍俊不禁。
耷拉着脸,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同我开玩笑。”
涂拾便是如此,永远不知道他那丰神俊逸的外表下,内里憋着什么坏水。
我同情地想到了布偶,越发觉得她是被涂拾的表象迷惑了。
找小白这件事情毫无头绪,好在他师父百里老爹为我们出了个主意。
老头说的话颇有几分道理,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堆,总结出来就两句话。
其一,找小白这件事有点难,不然就去做做第二件事,找找药草换换心情。
其二,小白是随着凤族的人走的,找人自然要去凤族找才是,自己的徒弟自己清楚,这普天之下打得过小白的人屈指可数,所以对方打不过是一定会回本家搬救兵的。
百里老爹自打我认识以来,就从未见他说两句谦虚的话,虽不谦虚,但也从不夸大其词。所以这番猜测有八成可信。
很明显,其一是玩笑话,其二才是正经。
从书上得到了去凤族的路线图,看着极其曲折冗长的线路,涂拾扶着头,攥着他那十分宝贝的腰牌,对着头顶的日头开始嘀咕。大体无非就是些宽慰自己的话,我也懒得听了。
一番抱怨及宽慰后,涂拾豁然开朗,做事情也有了些干劲,拉着孟塔就要传授瞬行术的口诀。
于是,学咒又花了半晌时间。
其实瞬行术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每次移动的距离也不是很远,反而使用术法还消耗了许多灵力。
几次反复之后,一行人便移至了一座荒山之巅。
孟塔就地一坐,说什么都不走了。
这路线图没错的话,我们按照现在这个速度来推算,到达凤族还需七日,也不晓得小白还挺不挺的住,现在情况如何了。
休息了一晚上。
夜里,我抱着我的小破书瞧着。
这片山名为麦库,是个山脉,我抬眼,连绵不绝的在月光下衬得很有意境。山上土地较为贫瘠寸草不生,猛兽众多,因着平日里饿得极了,所以只能以过路的路人为食。
将将看到这里,便听得附近一声狼嚎。
吓的一个激灵跳到涂拾身上,最后还是缠着涂拾布下了个结界才勉勉强强睡了个安适觉。
最终到达凤族的时间在涂拾百般鞭策之下提前了一天。
孟塔的灵力也耗得差不多了。
矗立在面前的是凤族古老而巍峨的大门,大门是用梧桐木雕成的,因饱经风霜表面油光锃亮透出岁月的沉淀。
环顾四周,这里当真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风水宝地”,想来定是这样的深山老林里面有什么不同,一个两个的都把宅子往这偏僻地角上建?
涂拾伸出手往人家门前的大柱子上摸了摸,道:“千八百万年了,真是好东西呀。”
孟塔一步上前敲门,出来应门的是一名娃娃脸小童,出门便道:“今日尊主忙着不便见客,各位请回吧!”
涂拾一把拦住正准备关门的小童:“等等,你怎知我们要找你家尊主?”
一张娃娃脸上满是童真:“尊主说的。”
这个什么尊主推衍的本事不过尔尔,当着孩子的脸怎么好真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明明,明明我们就不是来找他的!
看着对自家主子十分信任的门前小童,只得顺水推舟地接话道:“你家尊主既已算出我等要来为何不能一见?”
“尊主当下手头正有要事,几位阁下可以改日再来。”
涂拾眯起眼睛:“你家尊主有什么事?我等也好算算时间方便确定好下次再来拜访的时间。”
“家务事不便相告。”一张娃娃脸上颇有些冷漠无情的意味。
咕噜变成一个小姑娘走上前去同那小童套近乎,稚嫩的声音有几分样子:“哥哥,我家大哥哥最近走丢了,请问府上最近是否有人来啊?”
脑袋上用发丝盘出两个小牛角样式,显得俏丽丽的,让小童一时也放下了防备,小童闻言神色一凛。
“是有一位公子到访不过一定不是妹妹你说的那位。”
小咕噜上前拉住小童衣袖撒娇:“为何?”
“因为那位公子是我们自家人。”小童神色间颇有几分无奈。
咕噜还想继续问,却见那小童瞧了眼天色,神色间染上焦灼:“小妹妹,这里真的没有你哥哥,你在这里待着也是浪费时间,不如趁天色还早,赶紧去附近的镇子找家店住下,到了夜里这山里可不大太平。我得赶紧回去了,一会儿主子们该叫了。”说罢,看也没看我们几个,就“嘭”的一下关上了门。
不得不说,小咕噜这招“美人计”实在好用得多。
但是,我抬眼看了看一直立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孟塔,心下算着小咕噜接下来将会受到的惩罚。
也不能说此行毫无收获,至少得知凤族近日确实来了位公子,现下只需要确定这位公子是不是小白就可以了。
从方才小娃娃脸话中可知这公子应是凤族之人,那么他极有可能是先小白一步拿走帝王草的公子。只要找到这位公子,找到小白就容易多了。
凤族是远古上神凤凰一族的子裔,在神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想进去不大容易。
我们的目的不是找凤族尊主,而是找那位公子,只要等到他们处理完家事,就能等到那位公子了。
夜里,我们接受了小童的建议,在附近的镇子上找了家酒楼留宿。
因着镇子的地角有些偏僻,所以店家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要住店的客人了,看见我们十分激动,住店也不贵,一人一间大房绰绰有余。
尽管打算已经很有把握,但还是漏算了,四人轮着连去等了几日,没见公子出来,却又把那日小童又等了出来。
正是涂拾当值,小童一脸愠色,出门便嚷:“你们这些人,真真是厚脸皮界的翘楚,都说了没有你们要找的人,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走?”
涂拾此人,相对比我们几个,脸皮算是稍厚些的,小童这样说他,他也不恼,只淡定说道:“也不知你家尊主事情处理的如何了?现在可得空了?”
小童没想到涂拾会这么说,僵持许久,折回去通报去了,隔了许久才细声细气地出来将涂拾请了进去。
进去后说了什么涂拾回来后并未同我们细说,只掂了掂手中的点心平静道:看来这路子还得重新捋上一捋。
依着孟塔的路子捋了几日也并未捋出几分头绪来,反倒捋出了好些不通之处。
譬如,小白究竟有没有来这里?又譬如,那帝王草究竟是那公子拿的还是小白拿的?再譬如,这其中有没有人谎报军情之类,实在是疑点重重。
依着小白的才智,不至于被人掳了去,那么,从各方面来讲就有些说不通了。
我是个不大适合动脑子的人,根据涂拾的说法,小白现在应该是没事的,当下将心放了放,准备回去等着了。
孟塔比较同意我的想法:“罢了,若是他要躲,任我们如何找都是找不到的,在这里耗着也是耗着,不如回去。”
“不过,他究竟是在躲谁呢?”我问。
“你呗!”
涂拾拾起一枚石子蓄了七分力道砸进孟塔怀里,咬牙切齿地摩拳擦掌:“等那小崽子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孟塔隐忍地掸了掸胸前的尘渍,脸上挤出一抹笑来:“你同他的仇怨,与我何干?”
“你是被连累的,怪就怪你有个实在不怎么样的朋友。”说到不讲理,我猜涂拾已经达到了某种不讲理的至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