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胜赌坊的二楼。

宫昊天与顾老板站在一间隐蔽房间的窗前，细细看着楼下吆五喝六的赌徒们。

顾老板朝窗前移动一步，往楼下一个角落指了指，

“锦王，就是那一桌。”

宫昊天往顾老板指的角落扫了一眼，

“什么时候来的？”

顾老板稍稍后退一步，态度恭敬，

“昨晚。”

昨晚，顾老板正准备关门的时候，几个男人忽然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嚷嚷着要找庞勇。

顾老板打量着那几人的模样，细细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堆着满脸的笑容走上去说，

“庞老板有事出远门了，交代我暂时打理赌坊。”

他没有立即说“各位有什么事找我吧。”

说话的时候，顾老板就在打量着几人的神色。

他们听到庞老板不在，脸上立刻露出了为难之色。

由此看来……

他们是有什么事非庞老板在不可了。

……

或者……

……

顾老板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哎呀，几位想必就是庞老板交代的客人吧？！”

正在犹豫为难的几人听见这话，暗戳戳的看了顾老板一眼，

“庞老板跟你交代过？”

顾老板大笑，上前几步，拍了拍说话的人的肩膀，

“说了说了，交代我几位兄弟要是过来了，让我好好招待呢！”

几人后面的一个年轻男人一听，高兴的说，

“大哥，这庞勇倒是个识趣之人。”

被唤作大哥的那个男人没有立即说话。

他看了顾老板一眼，眼中虽然没有怀疑的神色，但顾老板能感觉到他的小心谨慎。

顾老板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将自己的疑惑不解掩饰得滴水不漏。

他微微躬身，伸出手，指向赌坊内部，试探性的说，

“几位兄弟，有什么事我们不妨里面说？”

男人心中似是做了抉择般，收回了审视顾老板的目光，

“罢了，庞勇既是与你交代了，你或是也已知道了。”

说完，看向身后的几人，

“如今这事耽误不得了，上面已经开始催了，就赶紧开始吧。”

几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随后，一起随着顾老板进了赌坊内部。

宫昊天看着角落的那一小桌的人，神情满是揣摩，

“闱姓赌？”

……

昨晚那几个男人进来之后，就跟顾老板要求要借长胜赌坊，开闱姓赌。

规矩自是跟其他人借赌坊开赌局是一样的。

……

顾老板看着角落的那桌，心中也有自己的思量，

“按理来说，百姓们在一起猜测此次春闱中榜学子的姓氏，并以此为赌，不是不可为的。”

“但是，怕就怕……”

说到这，他顿住了，抬眼看了宫昊天一眼，想知道他跟自己的想法是不是一样的。

宫昊天冷笑，接住他的话，

“怕就怕有人妄想以此为捞钱的手段，搅乱了春闱考试的公平。”

顾老板收回视线，不语。

没错，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所以，在听到那几人说要借长生赌坊设“闱姓赌”之后，他就暗暗派人去通知了宫昊天。

宫昊天眯着眼打量着楼下那与众不同的一桌，心中思索着些什么。

楼下角落那些打算在长胜赌坊设“闱姓赌”的几人，正懒懒散散的坐在赌桌旁，都是无精打采的模样。

顾老板看着宫昊天的模样，解释说，

“他们在晚上开局。”

宫昊天挑眉，

“晚上？”

“还挺谨慎的。”

说完顿住。

之后，脸上慢慢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目光变得像看猎物一样犀利的看着楼下那些人，

“那本王今天晚上就好好观摩观摩、学习学习。”

晚上。

长胜赌坊。

宫昊天仍是站在白天的那间隐蔽房间内的窗前。

他双手负在身后，目光幽深看着楼下。

顾老板下去招呼客人去了。

楼下“闱姓赌”已经开局，虽是晚上，但参赌的人不少，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赌桌。

宫昊天正认真的看着赌桌上那几人的手法，身后忽然蹿出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拍的时候，一个舒朗的声音随之响起，

“皇兄！”

宫昊天的目光动都没动，

“你怎么来了。”

小皇子嘻嘻哈哈的说，

“我来看看皇兄又在做什么好玩的事。”

宫昊天语气清冷，

“我做的从来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小皇子接着嘻嘻哈哈，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说说嘛。”

宫昊天冷着脸，不再出声。

小皇子笑着往楼下瞄了一眼，

“皇兄，下面……”

正说着，声音突然顿住。

他正准备问宫昊天下面那桌在干什么呢、怎么那么多人，忽然就瞟见了宫昊天给他甩的冷脸。

小皇子一脸不解的看着宫昊天，不解中还带了点傲娇，

“不是，皇兄，你干什么这副脸色？”

宫昊天没搭理他。

小皇子朝着宫昊天逼近了几步，

“皇兄，我都还没计较你上次给皇嫂买小玩意都没给我买的事情呢，你还好意思对我甩什么脸色啊？”

宫昊天眯着眼睛看了小皇子一眼，语气比他还要咄咄逼人，

“我怎么没给你买？！”

小皇子看着他的模样，气得都要跳起来了，尖着嗓子大叫，

“那你把好的都给皇嫂了！你偏心！”

宫昊天的眼神飘忽了几下，不说话了。

小皇子气呼呼的往下面看了一眼，一副命令的语气，

“我管你啊，赶紧给我讲下面那是在干什么！”

他这样说不是真的想知道下面在干嘛，他就是想让自家皇兄知道，是他愧对了自己。

不能白愧对，是要补偿的。

……

宫昊天顿了一会儿。

……

随后，语气淡淡的开口，

“下面在赌今天春闱中榜之人的姓氏。”

小皇子得意的瞟了宫昊天一眼，接着挑衅，

“怎么赌的？”

宫昊天哪能听不出这小子语气中的挑衅。

他扭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小皇子。

小皇子抬着下巴，撅着嘴傲娇的说，

“快，接着讲。”

说完，眼睛看着别处，别有深意的嘟囔，

……

“……你……可是偏心了的……”

宫昊天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移开目光，

“开局的人将所有参加春闱学子的姓氏写在特制的纸张上，参赌之人买自己认为可能中榜的姓氏，若是中了，买的越多，赢得越多，越是没中，什么都没有，花的银子就白花了。”

宫昊天正说着的时候，房外有小厮端了茶水送进来。

小皇子根本没注意去听宫昊天说的内容。

他看着小厮放在桌上的茶水，暗暗一笑。

等到宫昊天说完，他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

“皇兄，我要喝茶。”

……

宫昊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了他一眼。

……

小皇子哆嗦了一下，立刻怂了，

“我……我自己倒……自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