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宫翎跟宫盛一同从宫殿里走出来的。
宫翎看了眼宫盛,然后笑着目视前方,状似无意的开口,
“承王不觉得……楚牧那样的武才去当参将很是可惜吗?”
宫盛脸上没太多的神情,也没有多思考的就答,
“本王不觉得可惜。一个武状元,着实算不了什么。”
“可楚牧跟以前那些武状元可不一样,承王那日在永安门上不是也看见了嘛。”
提到永安门,宫盛停下脚步,
“本王在永安门上看见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毛小子,空有一身蛮力,只会斗狠斗勇。做参将,不委屈他。
”
宫翎笑了笑,
“承王当时……”
“小皇叔!”宫盛打断了宫翎的话。
然后,一本正经的扭头看着宫翎,
“小皇叔,虽然现在大家仍然尊称你一声宫大将军,但是,你已经交出了兵符,宫大将军的身份已经是过去了。
你如今是以宣阳侯的身份上朝,做好宣阳侯做的事就好了。”
宫翎眼中的光凝了凝,但脸上仍是挂着笑。
宫盛看着宫翎在笑,也客气的笑了笑,
“据本王了解,就任免官员这件事,宣阳侯这个官职,连说话都是不够格的。”
“似乎没权力过问这件事。”
……
说完,宫盛面无表情的走了。
看着宫盛离开的背影,宫翎脸上的笑渐渐隐去,眼中满是犀利的光。
下朝之后,淳于铭跟着自己父亲淳于昌走到宫门的时候,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伸完懒腰之后,又连连打了几个哈欠。
边打哈欠边问一旁的淳于昌,
“哎……爹,刚刚他们说的楚牧,是那个要娶文忠侯家三姑娘的楚牧吗?”
“嗯。”
淳于铭睁大了眼睛,一脸惊异,
“还真是他啊?”
说着,又变得一脸惋惜,
“可惜文忠侯今日告假了,不然以他老人家的身份,为自己小婿说几句情,也不至于最后落了北门参将的官职。”
说完,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淳于昌
“是吧,爹?”
淳于昌目视前方的在走路,没答淳于铭的话。
但他眼中滚动的情绪表明他心里并不是如他表面那般淡定。
……
就算文忠侯那个老家伙来了,今天这个局面他也不一定能够挽救回来……
就那老奸巨猾的家伙,说不定为了不搅和进去,一句话都不会吭……
小婿的官职虽然重要,但是也只是高低之差。
万一搅和进这趟浑水里,那关乎的就是生死大事了……
那老家伙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孰轻孰重,清楚着呢。
淳于铭见淳于昌也不答他的话,有些无聊的揉了揉腰,
这时两人已经出了宫,准备一起坐马车回府。
淳于铭看见自家马车的时候,忽然叹了口气,
“爹,你说那楚牧以后可能跟我还算是连襟呢,早知道我刚刚就帮他说几句话了,至少求个比参将高点的官职……”
还没说完,淳于昌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闭嘴!”
淳于铭被这么大力的一拍,拍得往前踉跄了好几步,直接扑到了自家马车上了。
拉车的马儿被惊得踢踏着蹄子后退了几步。
淳于铭捂着后脑勺不满的看着自家父亲,
“打我干嘛啊,爹!”
淳于昌几步走了过来,懒得跟他解释,
“赶紧上去。”
“我知道上去!”淳于铭语气中满是委屈,一边往马车上爬,一边嘟嘟囔囔的抱怨,
“……仗着是我爹……天天就知道随便打人……”
“……爹就能没有原因随便打人!”
站在下面的淳于昌又是一巴掌拍在淳于铭的屁股上,
“嘟囔什么呢!赶紧上去!”
“别催我,我上着呢!”
等到淳于铭上去之后,车夫搬来了脚蹬,淳于昌踩着也上了马车。
看着那脚蹬,淳于铭撇了撇嘴。
刚刚我上来的时候,怎么不让人搬脚蹬来……
总让我感觉我不是亲生的儿子,跟垃圾堆里捡来的一样…
淳于昌上了马车之后,关上了门。
然后,才看着淳于铭,开口说话,
“浑小子,我告诉你,以后上朝,我不出声你就别吭声……”
还没说完,淳于铭就一副听腻了的模样的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今天不没出声嘛!我刚刚就是嘴上说说,又没有真的去掺合!”
淳于昌用手指点了点淳于铭的脑门,
“知道就好!”
淳于铭蹙着眉吃痛的揉着自己的脑门。
马车动起来之后,淳于昌撩开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眼,
“你娘还一个人在家里忙活呢,我俩赶紧回去。”
“你啊,回去之后别又到处去玩,帮着你娘忙活。也不知道到底是你娘娶媳妇,还是你娶媳妇……”
扭头见淳于铭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淳于昌吼了一声。
“听到没有!”
淳于铭无力的答,
“听到了,听到了……回去就帮娘忙活……”
……
延福宫里今日香气飘飘的。
皇太后让人从百花园搬了好几盆花儿来,放在延福宫的院子里。
然后,拿着剪刀,趁着上午阳光还是暖和的,站在外面将花儿多余的枝叶修剪修剪。
百花园一年四季的花儿都是皇太后亲手修剪的。
皇太后在修剪枝叶,一旁候着的贴身嬷嬷看得有些过意不去,
“皇太后,这些事交给我们下人做就行,何苦您亲自动手。”
皇太后笑了笑,
“哀家啊,自小入宫,在这皇宫住了一辈子,它就像……”
说到这里,皇太后忽然顿住。
手上的动作也随之顿住。
眼神飘忽了几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事情一般。
“哀家……”
皇太后又喃喃的唤了一声。
然后,笑了笑。
将手中剪下来的枝叶递给旁边的嬷嬷,
“我是多久没有用哀家自称了……”
嬷嬷也苦涩的笑了笑,
“新帝登位之后的第二年,您就没用了。”
听完,皇太后笑着叹了叹气,
“今日怎么顺口就说出来了……”
“还是不用的好……”
“哀家……”
“每次这样自称,总让我心中生出一种孤寂清冷感……不用的好。”
说完,又将手中剪下来的几个枝桠递给嬷嬷,接着之前的话说,
“这皇宫啊,住了一辈子了,就像我的家一般。家,自然是要用心的,事事都假手他人,就不像家了。”说话的时候,脸上满是温润的笑容。
身旁的嬷嬷听着,也是笑着。
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都经历过岁月。
很多小辈们看重的事,她们都不在乎了而很多小辈们不在乎的事情,她们却是看得极度珍重。
嬷嬷跟皇太后在院子里说话的时候,一个小官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
走到嬷嬷身边之后,停住了脚步,小声的对嬷嬷说了些什么,然后离开了。
皇太后看了嬷嬷一眼。
手中还在忙活着剪枝叶,问,
“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