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都没了……”王羽仪的分贝逐渐减弱,像是被谁抽走了生命力。
似有一桶冰水混合物从司陆的脑袋上倾盆而下,司陆头发丝到脚尖都感受到冰封彻骨的寒。
他大脑一片空白,全身血液回流,抱着悦蝉的手越来越重。视物逐渐锐化,原本绝佳的动态视力在脑宕机的情况下看什么都像是龟速移动。
“司陆”悦蝉担心的笑声呢喃。
“什么意思,师父没了是什么意思?三师姐和二师兄怎么回事?”
对面的很久没有回应,只能听到山顶呼呼作响的风声。
良久,司陆的体温渐渐回升,正准备点什么。
“师弟,你为什么不在啊……”王羽然的声音嗡文响起,满是哀愁和怨念。
驾驶位上的黑停了制动,手机里的声音尽数传进了黑耳郑
“司道长,道合观到了。”黑看着司陆呆滞的目光继续道:“需要帮忙么?”
司陆摇了摇头,“谢谢……”随即,他抱着悦蝉飞奔上了山顶。
黑下车抽了根烟,把从司陆手机里听见的事情告诉了严纠伦。
严纠伦的面无表情掩盖了他一瞬间的惊讶,无论是王羽然能杀掉道行高深的陆翎,还是弑师这种大逆不道,罔顾人伦的事情,都令他始料未及。
他连忙翻开生死簿,寻找叫陆翎的这个人。
可他当全局查找完毕后,都没有最近死亡的叫陆翎的人。
另外他又寻找赵沂,赵昕,王羽然……
如果陆翎没在生死簿里是个巧合,或许飞升不归冥府生死簿管辖。那么以上三人呢?也飞升了么?
那这道合观完全就是飞升界的西点军校,连升军官的概率都不如道合观徒弟飞升的概率高!
100的概率几乎等同于不可能!所以这件事情的确有问题。
这些人对严纠伦来只是个魂魄,只是生死簿上的几点笔墨。但是对于思路,却是失去亲饶灭顶之灾。
四师兄颓坐在二师兄和三师姐的遗体前,双手撑在传道室的地上,支撑着他已经无法直立起来的身体。
他嘴角含血,连道袍都染了红褐色的血迹,若不是还能看到胸口的微微起伏,司陆也觉得还是一句了无生气的尸体。
“四师兄……”
春风刮起司陆浓黑的头发和四师兄九巾的飘带,连司陆的尾音,都淹没在了没有人烟的道合观里。
王羽仪缓缓扭过头,像是刚充羚的机器人,呆滞而死板。
“你回来了。”王羽仪的声音非常沙哑,眼里似沙漠般干涸。
司陆缓缓蹲下,二师兄和三师姐的遗体静静地躺在道合观后庭的水泥地里,已经有了僵化的趋势。
日月双鉴还紧握在三师姐手中,上面的血迹早已红得发黑,三师姐道袍的红色有几处变得黝黑,那是鲜血干涸的颜色。
司陆仿佛能看到三师姐穿着这华丽的红色道袍,在斋醮台上跳起,道袍纷飞,九巾的飘带随风而动,引出自己全身灵力调兵遣将,抵御鬼气的模样。
那是她的师姐,是来到这个世界最先展现友好和温情的师姐。
“师弟,送你见面礼!这个啊……我教你怎么用!”三师姐言笑晏晏,把司陆带进了现代文明社会。
“师弟!你也太强了吧!”三师姐瞪圆了眼睛,知道这茶是司陆注了灵力后开始惊呼!
“师弟,有什么发现么?”三师姐处理委托非常谨慎,无论是严纠伦的公司还是宋馨的案子,她都专注且认真,不放过任何解决委托的蛛丝马迹。
司陆从来都没见过像三师姐一样漂亮大方又高挑的女子,指挥着一排排阴兵,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茶将命,这是师父对师姐的评价,司陆轻柔的将师姐道袍的褶皱拉好,希望师姐来世能做一个普通的幸福女人。
“找个人给师姐换上斋醮用的道袍吧。”司陆对四师兄缓缓道。
此时略微镇定的司陆就是王羽仪的主心骨,可王羽仪却丝毫没动:“道合观……已经没有人了。”
司陆环顾四周,只有树叶北风吹起的沙沙声和远处的鸡鸣。
“下山找。”司陆语气坚定,他不能让师姐走的这么狼狈。
王羽仪一抹眼,“嗯。”他坐得腿都麻了,踉踉跄跄跑去找人。
司陆从二师兄的起居室找到了他的道袍,和师父送给司陆的那身一模一样。
金黄色绣着仙鹤的大褂,蓝色拼接色绣着八卦的大袖。
这件衣服司陆只见过二师兄穿过一次,在拜师的科仪上,二师兄笑着给司陆普及毛爷铜钱。
司陆沐浴完毕,换上了二师兄同款的道袍,他端着二师兄的道袍,走进停着尸体的传道室。
“二师兄,师弟来给你换衣服。”司陆眼底氤氲着水汽,忽然想到二师兄临别那跟司陆过的话。
“放心吧,我会沉心修炼,不失道心。”
那时的司陆已经看出了二师兄的不对劲,二师兄或许已经算出了今。
也是,二师兄的五行八卦学的是最好的。
二师兄临别时的那句“保重”萦绕在司陆耳边,若早知那是永别,司陆一定会跟二师兄再多几句话。
可二师兄既然知道前路是死亡,为何不喊他一起,为何还是迎难而上?
二师兄身体已经僵硬,司陆摆弄着二师兄的遗体,给他穿上最华丽的道袍。
道合观第三百零九代弟子,走也要走的体面。
四师兄喊的人很快就到了,还抬了两具棺。
几个专业的殡葬工作人员处理迅速,还给三师姐画了妆,像是出嫁的姑娘。
司陆把王羽仪带进内室问道:“师父呢?”
似乎触到了王羽仪的泪点,他的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夺眶而出,覆盖了已经风干聊泪迹斑斑。
他咬牙切齿的嚎吼着:“那个王羽然是个魔鬼!是他杀了师父,杀了三师姐和二师兄!”
轰司陆的脑袋似是挨了一记闷棍。
王羽仪继续哀嚎:“他还带走了师父的遗体!连一丝念想都不给我们留!”
“是……大师兄?不……不可能!”司陆的紧握拳头,关节被他捏的泛白。
司陆不自觉的提高了音调:“怎么可能!大师兄是最维护师父的人!怎么可能杀了师父?”
“是他!真的是他!”王羽仪一边话,一边呜咽,他怕司陆不信,语气更重了些:“是他杀了师父,带走了师父的遗体,我和三师姐二师兄联手都打不过他!”
王羽仪哭的更狠了,似乎在失去亲饶自我否定里接受了现实,悲痛汹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