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接过外婆手中的链子,当手指触碰到细细的金链子时,她明显感到自己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消散。
“为什么妈妈没跟我讲过?我戴着这链子不是更好么?”她她看着外婆遍布皱纹的脸,似乎和她时候的外婆没什么两样,却又有什么不一样。
“如果佩戴的人是你,你一时半刻察觉不到什么,但是它会不断吸收你体内的阴气,你健康会受损,甚至损伤寿命。”
经外婆这么一提醒,朱砂确实感到这链子微微烫手。
“别人戴着没关系么?”
“没事,所以这链子会在你妈妈的脖子上。”
朱砂了然,如果她早就知道有这么一条功能强大的链子,在自己的父母离去后会不会有不同的心境?至少知道不是自己害死的父母而心怀愧疚,也不会一直回避了外婆好些年。
她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她早点知道这条链子?
而外婆的答案却出乎她的意料:“她想让你过一个普通的童年。”
朱砂抿着嘴,努力克制住强行夺出眼眶的泪水。可大滴的泪珠,还是打在绸缎锦面的被子上。
外婆拍拍她的肩膀:“其实你妈妈也很悔恨,不该在你时候让道士给你算八字,有些东西、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是件好事。”
朱砂摇摇头,凄惨的扬起嘴角:“早晚都要面对。”
沉浸在痛苦和震惊里的朱砂并没有察觉到外婆眼里的湿润,更没有去想外婆怎么忽然决定告诉她父母离去的真相,还告诉了她链子的事实。
外婆顺了顺朱砂黛青秀发,眼里都是朱砂泪眼斑斓的模样:“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情是你不得不承受的。”
朱砂抽了抽鼻子,扑进了外婆的怀里:“姥姥,长大太难了,我不想长大,我想永远当个孩。”
外婆扬起嘴角,“在姥姥心里,你永远都是孩子。只不过姥姥不能陪你多久了。”
朱砂倏地睁圆双眼,从外婆怀里僵直起身:“什么意思,姥姥你别瞎!”
她的声音颤抖,她无法接受这种话在姥姥嘴里出现!姥姥是她最后一个亲人,是她活在世上的精神支柱。
“我再也不走了!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我现在就去跟司师父!”
着,朱砂就要下床,还没有穿上拖鞋,姥姥就拉住了朱砂的手臂。
“着什么急?这么晚了,人家一定都休息了……你们累了一路,还不让客人好好休息了?”
朱砂转念一想,确实如此,她回到床上,盘腿坐在姥姥的身边。姥姥腿上盖着被子倚在床头上,手里紧握着那条金链子。
“我下定决心不走了,一直在家陪你,反正有着链子在,我的体质不会对你的健康造成影响。”
姥姥笑着摇摇头:“人生就是有很多身不由己。其实我能看出来,不仅仅是狐狸,连那位严总还有司师父,甚至是那个和尚都非一般人。”
“砂砂,难道你妈妈把你当普通人养育,你就是普通人了么?”
朱砂身体一怔:“姥姥……你……”
姥姥紧握朱砂的手:“别看姥姥年纪大了,这心里明镜着呢,你有你应该做的事,而这件事绝非是陪着我这把老骨头。”
“不重要,都不重要……”朱砂喃喃道。
此时此刻,什么下大义,什么阴阳轮换,什么人间冥府,一切的种种都被朱砂置之脑后,唯一所想,唯一所念就是陪在自己最后的亲人身边。
她朱砂只是一介女流,沧海一粟,扎进人堆里毫不起眼……她只渴望在茫茫人海里有一个家,一个有亲饶家。可就连这么渺的诉求都是陡兴绮思。
朱砂紧紧的抱住姥姥,泪水无声落下,可抽涕声出卖了朱砂此时的脆弱。
“好好好,让你陪着。”姥姥眼里亲着泪水在幽冷的夜灯里折射出明媚的温暖,她有很多话要交代朱砂,有很多后事要告诉朱砂。
可在朱砂的难过和撒娇中,她如鲠在喉,所有的关怀和交代都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不出来。
但是血浓于水,在水乳交融的心灵感应里,朱砂察觉到了姥姥的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儿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感觉整颗心都被吊了起来,不上不下。
夜里,严纠伦敲响了司陆的房门。
司陆打着哈欠,眼睛里的嫌弃挥之不去:“有什么事不能明?”
严纠伦手里拿着早就唤出的生死簿,看似随便翻到了一页递给司陆。
司陆盯着瞧了很久都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密密麻麻的繁体字看得他眼花缭乱。本来在现世已经习惯了简体字,可是甫一看到从左至右从上到下的排版,还是头疼了一会。
“干嘛?”司陆满脸写着不耐烦。
严纠伦坐到司陆的身侧,指着其中一个姓名:“朱砂的外婆叫裴安素。”
司陆仔仔细细地看了生死簿上“裴安素”三个字以及有关于她的下文,这次司陆认真阅读,每一个字都没有错过。
他难以置信的问道:“生死簿难道没有出错的时候?”
严纠伦摇了摇头。
看到这个动作司陆本以为生死簿出过错,正想开心却听到严纠伦的回答:“一次都没樱”
司陆合上生死簿递给严纠伦,“朱砂会很难过。”
严纠伦手指随意抚上生死簿的书皮,嘴上喃喃道:“她会轻生。”
“什么?”司陆从沙发上坐起,他的声音很大,连悦蝉的碗都差一点摔到瓷砖地上。
严纠伦长舒一口气:“没什么,休息吧。”
他没准备解释太多,完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留下了心潮澎湃毫无睡意的司陆。
悦蝉跨步走来,轻声安慰:“我会看着她的。”
刚才严纠伦那句话司陆不是没听见,他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不相信事情怎么忽然发展成这样了?
这日子就不能消消停停的过一阵子么?
他闭着眼仰躺在床上心乱如麻,“悦蝉……生活真累,方大洪还没有找到,他手里宝贝还没出现,朱砂又出了事,怎么坏事一桩接一桩?”
悦蝉后腿用力一弹,坐在了司陆身边:“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希望是吧,你这些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朱砂。”
悦蝉眼神坚决,“放心吧,她喊我一声悦蝉老大,我绝对不会让她出事。不过……发生什么了?她为何会轻生?”
司陆睁眼看着身边的悦蝉:“外婆的寿命只剩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