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林笑笑没想到大半夜的还能接到周让的电话。

依旧是几年前的那个号码，林笑笑不奇怪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现在的号码的，但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串曾今非常熟悉的数字，她还是犹豫了许久。

在对方锲而不舍的打来第三遍的时候，她按下了接通键。

“睡不着吗？”周让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澈。

“睡不着就下楼看看吧。”周让站有些昏暗的路灯下，目光直直的看向楼上唯一一间亮着灯的房间，凌晨两点二二十四分，所有人都入睡了，他静静的等了两个多小时，房间里的灯依旧在亮着，终于忍不住拨通了在手机里躺了很久很久的电话。

林笑笑怔了怔，木讷的走到窗前，拉开了一点窗帘。

寂静的夜晚，路灯下高大的男人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林笑笑很快收回视线，坐回床上。

“没想到，你能找到这。”她轻笑了一声。

周让也笑了，他说，“你知道的，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难的。”

林笑笑良久没说话，周让那边似是叹了一口气，她听见他压低着声音，万般无奈的声音传了过来。

“笑笑，看看我吧。”

林笑笑关了灯，歉意的说，“我要睡了。”

周让看着暗下去的房间，苦笑了一下，轻声说了句晚安。

他又站了二十多分钟，才缓缓走向路边停着的黑色轿车。

张至函坐在驾驶座上昏昏欲睡，手机屏幕还停在足球赛的播放页面上。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着坐进副驾驶的人，问，“见到了？”

“没有啊。”周让揉了揉眉心，想到了什么，低笑了一声，“没事，来日方长。”

张至函睡意消散了一大半，他将车启动，问好友，“回酒店吗？”

“嗯。”周让应到，“麻烦阿函了。”

“嘿，跟我还客气啥，这都认识多少年了。”

“但说实话，阿让，感情的事勉强不来。”

周让沉默了，半晌，他说，“我知道。”

可他有什么办法，年少时就认定了她，偏偏他还是个死心眼，所以当听到她身边出现了其他男生时，立刻就赶了回来，尽管那人还是个乳臭未干的高中生。

这边，乳臭未干的高中生还没入睡。

顾笙今晚有些亢奋，一想到林笑笑就睡在他对面的房间里，他就静不下心来。

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不可避免的冒出一些画面，弄得他耳根发烫。

虽然说这样的梦最近的确是做过不少次，但作为一个还不满十七岁的高中生，他总会有种深深的愧疚感，尤其是当梦中的女主人公还一脸真诚的待他如亲弟，哦不，亲侄子时。

今晚，她就住在对面，他按捺不住自己那颗扑通扑通跳动的小心脏。

闭上眼睛躺在沈嘉琛的大床上，他在心里默默的念着书上学到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努力让自己安然入睡。

操！

越念越睡不着！

顾笙挣开眼睛，无力望了会天花板，起身出门。

喝杯凉水冷静冷静吧。

他来过沈家很多次，在这边住下还是第一次。

屋里还有两个人在睡觉，他便轻手轻脚的走进厨房，喝完水出来时，就看到阳台上瘫坐在地上的人影，以及夹在她指尖的点点猩红。

他注视了半晌，抬步走了过去。

林笑笑很久没有吸过烟了。

看着被自己点着了烟头，她久久下不去口。

直到一阵轻笑声响起。

“再看下去，这烟都快害羞了。”顾笙在她面前盘腿坐下，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烟，吸了一口，薄唇微启，将烟雾吐在了她月色下的小脸上。

脑中突然响起周女士某天听的一本狗血小说里的一句台词。

“爱她，就让她吸二手烟。”

要命，最近怎么老想这些，一定是平时目睹他妈妈看的偶像剧和言情小说的次数太多了。

林笑笑咳了几声，一张小脸有些气鼓鼓的对着他，夜色里，皎洁月光下，显得格外的生动，她还穿着鹅黄色的睡衣，领口不怎么小，精致漂亮的锁骨暴露在外，好看的勾人，顾笙的目光有些不敢往下移，她的睡裤款式就像他们男生夏天爱穿的大裤衩，一双腿盘着，暴露在外面的部分是格外的勾人。

之前每一次见林笑笑时，她都穿着要么长裤要么长裙之类的衣服，最短也就第一次见时那一套露出小腿的衬衫裙，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露了这么多肉的林笑笑。

想起刚刚睡不着的原因，他怕他多看几眼，就会不争气的流鼻血。

那样的话，林笑笑怕是不把他当病态也会以为他有病。

林笑笑瞪了顾笙一眼，顾笙挑了挑眉，他想，如果林笑笑也看过他妈妈同款的类似狗血的言情文，是不是也会知道这句话，那么会不会觉得他这个让她吸二手烟的行为是“爱她”呢？

多么隐晦的表白呀！

嘴先脑子一步，问了出来。

“你看言情小说吗？”

林笑笑看着顾笙，表情变得高深莫测，良久，她收起自己复杂的眼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姐姐不看，但姐姐懂你。”

也对，从今晚看到的两个小孩在卧室门口的情景来看，顾笙这个高冷的小孩，应该是受，所以爱好看点言情小说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林笑笑想起了卓茜电脑上存档的那些文，又跟顾笙说。

“姐姐室友那有很多资源，甜的虐的都有，要不要帮你搞一点。”

顾笙愣愣怔怔的看着一脸真诚的林笑笑，一时有点说不出话。

甚至有点想咬舌自尽。

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问出这什么鬼问题了呢。

看着少年一脸说不出话来的模样，林笑笑乐了，就像是撞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她乐呵呵的说，“没事，你不用害羞的，我理解。”

刚刚的阴霾情绪一扫而尽，林笑笑发现，只要和顾笙在一起，好像什么难受的事情都不太容易想得起来。

她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顾笙制止了，生怕她再次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毕竟他是个男孩子，被人误会有什么特殊爱好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何况对方还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闭嘴。”少年的声音带着威胁的意味。

“咦。”林笑笑啧了一声，又笑，“小孩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顾笙抚了抚眉心，沉声到，“再说我亲你了。”

林笑笑反而被他的话逗笑了，她问，“小孩你是不是沙雕偶像剧看多了，这多么男主的台词你都记下来了。”

顾笙，“.......”

他发誓回家让他妈妈少看点这些偶像剧。

他深邃的双眼突然紧紧的盯着林笑笑，一字一句的问，“那你要不要做回女主，嗯？我们演一段？”

林笑笑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再次逗笑。

“小孩，非礼长辈是会遭雷劈的哦。”

顾笙，“......”

那他是不是迟早要被雷公电母惦记上？

顾笙决定不再继续这个问题，于是收回目光，直视前方，随口问她。

“这么晚了睡不着吗？”

林笑笑瞥他一眼，反问，“你不也是吗？”

“嗯，我口渴，起来喝水。”

顾笙才不会告诉她他睡不着完全是因为她。

“嗯，我刚刚想到了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情，出来难过难过，现在好多了。”林笑笑笑了笑，“谢谢你，小孩。”

顾笙沉沉的目光落在林笑笑弯弯的眼睛上，良久，他轻轻开口。

“林笑笑，以后有不开心的事了，记得找我，我努力努力，让你开心。”

“我真的觉得你这语气像我爸。”林笑笑感叹。

“闺女，记住了吗，来给为父开心一个。”顾笙看得出林笑笑现在是真的开心了，只要她能开心，那么他便什么都可以不问。

林笑笑，“总有儿子想当爸。”

顾笙，“其实当你爸爸不是我的第一想法。”

“那是什么？”

顾笙沉默了两秒，斟酌着用词，突然凑近林笑笑，声音有些哑。

他说，“想当你的小哥哥。”

林笑笑一巴掌将他毛茸茸的脑袋拍开，附送了一个字。

“滚。”

或许是那晚的月色与少年都过分温柔，林笑笑居然一口气给他讲了好多过去的事情，有些没讲到的，顾笙也没追问，他能做的，就只有静静的听她说完。

林笑笑醒来的时候是六点半。

她坐起身，迷茫的想了一会，昨天晚上，好像是被顾笙抱回房间的。

她洗漱完毕，轻轻的走出房门，两个小孩还在睡觉。

林笑笑做完早餐，自己吃了一份，剩下的两份摆在餐桌上，从茶几上拿过便利贴，写了一行字放到了餐桌上，便出了门。

回到学校时，三个室友还在宿舍。

宋轻楠一见到她，便扑了过来。

“小可爱你不在宿舍住我可难受了，心里空落落的。”她边说还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林笑笑后退了一步，学着她的样子，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一本正经的说，“天地良心，我是直的。”

卓茜收拾完东西，嫌弃的看了宋轻楠一眼。

“你不要试图弯了我家小可爱。”

她过来抱抱林笑笑，顺便揉了揉她的脑袋，“姐姐走了走了，收假见哦。”

宋轻楠，“走吧走吧。”

“璐璐呢？”林笑笑一回来就没有见到章语璐，她看了眼她没有叠被子的床，忍不住好奇，应该没有回去呀。

“她啊，昨晚就回去了呢。”卓茜回她，出了门，又对她们抛来一个飞吻。

“记得想我。”

宿舍里这剩下宋轻楠和林笑笑了。

林笑笑在床上坐下，她总觉得，今天的卓茜格外的亢奋。

“诶，楠楠，你有没有发现，茜茜今天好像有点亢奋啊。”

“这个啊。”宋轻楠正在收拾着自己的衣服，笑了一下，“当然亢奋了。”

“是我昨晚错过什么事了吗？”林笑笑的一颗八卦的心已经被吊了起来。

“害，昨晚她那个菜鸡男朋友居然从篮球场一路公主抱的把她给抱了回来，激动呗。”

一个公主抱就能这么激动，果然是恋爱中的人世界都是甜的。

明明之前还天天骂人家菜鸡呢。

宋轻楠看了一眼林笑笑，轻飘飘的说，“算了，你不懂，公主抱有多么让女生心动。”

“你经历过？”林笑笑问。

“没有。”宋轻楠淡定的抛出两个字，“难道你经历过？”

“当然。”林笑笑可骄傲了。

昨天晚上顾笙就是公主抱送她回房间的。

宋轻楠听到这两个字简直是定格住了，紧接着，她将手里正折着的衣服一扔，板着一张脸来到林笑笑的床边，坐下。

那脸色，真的很像知道了自己家的好白菜被猪拱了之后的那种震惊惋惜加愤怒。

她拉过林笑笑的手，对上林笑笑无辜的大眼睛，俨然一副老妈质问早恋女儿早恋对象是谁的模样。

说出的话都非常的有那种画面感，只是语气还需要加强加强。

“说，是谁。”宋轻楠一副“你说出来我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的样子，林笑笑被宋轻楠这莫名的“母爱泛滥”逗笑了。

宋轻楠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戏精过了，轻咳了一声，一下又变成八卦兮兮的模样。

她嘿嘿的笑了两声，问，“是哪个小垃圾抱了你，顺便说说你有什么感觉呀。”

林笑笑沉默了，她昨晚半梦半醒，那里有什么感觉记到现在，但对上好友期待满满的眼神，她轻轻的一咬下嘴唇，想到以前在江城时自己好像有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过家里那条柴犬，想想当时自己的感觉，嗯应该是一样的，中学物理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以此类推，那么被抱者和抱人者的感觉应该是一样的，毕竟当时狗子很是乖巧。

“就......”林笑笑斟酌着用什么词形容比较合适，“暖暖的，还有点痒，挺舒服。”

对，当时狗子的毛落在自己的手肘上，还挺痒，但又很舒服。

宋轻楠，“......”这描述，怎么这么怪。

抱你的到底是个啥子哥？？？

“你没有小鹿乱撞吗？”

昨晚是真没感觉！

至于之前抱的那只狗子，我至于小鹿乱撞吗？？

“没有。”

“卧槽！那就只能说明你对那人没有感觉。”宋轻楠叹了口气，林笑笑居然听出了一丢丢的“松了口气”的意味。

“不过抱你那人肯定是对你有点意思。”她又笃定的说。

林笑笑想，顾笙那小屁孩？对她有意思？

嗯，人家是挺喜欢动不动瞎撩，但官配可是她侄子。

“没有的事。”林笑笑否认。

否认就是承认，承认就是确实有这个人，所以宋轻楠异常笃定，有人已经开始攻陷她家小可爱室友了。

想了一下，开学一个多月来，追求者挺多，但还真没见林笑笑与那个男生走得近过，能抱上她的，除了.......

对了，就是他俩有可能。

可是一个还是一高中小屁孩，难道自己心里没有点数？另一个还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不可能是初恋啊，小可爱说过自己都单了二十年了。

所以，她眯着眼睛问，“是那个带你吃鸡的高中生大神？”

林笑笑从从宋轻楠眼中看出了“你敢说是我就拆了你再拆了他”的意思，到嘴边的嗯变成了不是。

然后还不等宋轻楠说话，她就直接坦白

“其实我刚刚说的是一条狗子，我曾经给了它一个公主抱。”也不知道这次回去它还记不记得她。

毕竟以前是一个月至少见得到两次的狗子。

宋轻楠，“.......”

老子在疯狂的猜是哪个小哥哥，你却在这回味对狗子的公主抱！！！

林笑笑与宋轻楠离开宿舍时已经接近十一点。

林笑笑的机票买的是下午两点，宋轻楠回家只需要坐大巴就行。

两人想着一起吃完早饭再分开。

昨晚林笑笑特地和乔珊说自己希望一个人回去，简而言之，就是她不愿和周让乘同一趟航班。

于是乔珊直接给周让订了早上的机票，顺便给她订了中午的，周让挺听乔珊的话的，这个点，他应该快再江城着陆了。

谁知一出宿舍楼，却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沈嘉琛和顾笙。

少年感极强的两个帅哥，往女生宿舍楼前一站，吸引了不少拖着行李箱往外走的女孩子。

有几个到了他们面前，装出一副“太累了我拖不动了”的样子。

然而两个人依旧自顾自的聊天，仿佛看不见似的。

林笑笑一出来，沈嘉琛便围了过来。

“小姨，你怎么没接我电话。”他们都在这等了快一小时了。沈嘉琛一起床就被顾笙拖到这里了，因为林笑笑在便利贴上写着说要回江城一趟，于是顾笙的第一想法是自己也想过去，奈何证件什么的都在周女士手里，他一时拿不到，只好拖着兄弟来着堵着。

林笑笑还在便利贴上表示试图鸽了他，重新约个时间来着。

但他觉得不行，再怎么说，也要送她去个机场。

林笑笑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抱歉的垫脚给自己侄子顺顺毛，“手机静音了，都没有看到。”

昨天晚上接了周让的电话之后林笑笑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然后早上回到宿舍之后就没有看过手机。

顾笙默默的看着林笑笑的动作，总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

“你昨天说过要请我吃饭的。”他不咸不淡的提醒林笑笑。

林笑笑，“.......”

我不是还说改个时间了吗？

沈嘉琛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顾笙，那神情分明在说“好小子，居然还敢让我小姨请你吃饭，你们居然已经到了单独约的地步了！！！”。

林笑笑没说话，宋轻楠也不知道此时应该说点啥。

却又听顾笙说。

“你几点的飞机？”

“两点。”林笑笑下意识的答。

顾笙看了看手机，接过林笑笑的行李箱，说，“这边去机场不到一小时，还来得及，请我吃早饭吧。”

林笑笑，“......”

算了，我不和小孩计较。

沈嘉琛看着已经迈开长腿的兄弟，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凑到宋轻楠旁边。“你好，我帮你拎行李吧。”

林笑笑笑了笑，“我侄子，沈嘉琛，我好朋友，宋轻楠。”

“你好，侄子。”宋轻楠觉得林笑笑的侄子就是她的侄子，于是伸手与沈嘉琛握了握，将自己的行李箱递了过去。

这小孩如林笑笑一般可爱漂亮，啊呸，帅气。

沈嘉琛的嘴角在听到那声“侄子”的时候抽了抽，他看向宋轻楠，这小姐姐比他小姨高，干练的御姐风，别说，和他小姨还挺有CP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