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晨光没能透过奶白色的砂质窗帘,只是让房间里的整体亮度提高了,让屋子里的我们感受到新一天的降临,但是却没有光线打进来。
“一下子讲了好多话,突然觉得好累啊。”林思意说:“陪我走回学校吧。”
“好。”
林思意不喜欢宾馆的早餐,觉得生冷生冷的一点活着的气息都没有。虽然我也不知道她这个关注点是怎么回事,但也承认大部分宾馆酒店的早餐的确是……不太有人气。
“那你想要吃什么有人气的早餐呢?”
“想吃学校一食堂的玉米饺子,二食堂的小笼包和小餐厅的黑豆浆。”
“你平时都这么吃?”
“对啊。”
“虽然三个饭堂离得都挺近,但你这跑三个地方排队挺花时间的吧?”
“对啊,所以我起的比别人早一些。”
嗯……
我宿舍就在一食堂旁边,正寻思着要不要开口跟林思意说以后可以让我帮忙带早餐。
算了,她应该不会同意的,她不喜欢麻烦别人,而且带早餐这种事情有一次就有一百次,我要真天天给她带早餐那也是挺尴尬的。
似乎也没有别的话可以说,我和她就静静的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慢悠悠的走在林荫小道上。
清晨的风很是舒服,让人心情格外好。
我时不时悄悄看一眼旁边的女孩子,想知道她喜不喜欢这个早晨,或者喜不喜欢这个早晨陪在她身边的我。
不过,她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虽然醒着,她却没有什么精气神,一副灵魂已然离开躯壳,只有残存的意念在生活的样子,整张脸写满了“世界与我无关”。
我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团迷雾,而她即困在那迷雾之中,又正正是迷雾本身。所以,外人看不透她,捉摸不透她,而她自己,也断然拒绝了与外界的沟通与联系,一无所知。
不过,也不是任何时候都是这个样子的。偶尔,会有一束光照进她的生活里,让她足以拨开云雾,让我足以看见刹那间她发亮的眼睛。这个时候,她会伸出手,尝试捕捉那束光线,抓不到也没关系,海市蜃楼也无所谓,至少当时她嘴角的弧度是真实存在过的;偶尔,光线照不进去,但会使她周边的一切布置变得明亮一点儿,让她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实实在在感受到,那道光的确是为她存在着的。
从前的我,小时候的我,或许就是照进她生活里的光,可这光给她的余温太长,让她着了魔般回味留恋,以至于不知道错过了多少走出大雾的机会,错过了多少美丽风景。
所以,现在的我,心甘情愿地只想当让她感觉到昼夜变化的那倒照不进去的亮光,虽然模糊,但是坚定。
我只愿,我的存在,能让她的黑夜,短一点,再短一点。
“我给你念个诗吧。”林思意说。
我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枕头从来不问我的梦,牙刷不管我的口音,镜子不曾评论我的衣着。斑马线踩就踩了,没有喊痛。”
“电梯偶尔会提及我的重量,裁员名单也是。公车不问我的目的,烤箱不问食欲。灯泡坏了,它亮时也从未照醒我的理想。”
“蓬蓬头不会陪我哭,安眠药与月光,无法治疗长期失眠。”
“日记,填满心事。”
“像日子过就过了,没有必要关切,我,或我的哀伤。”
我身边的女孩子,眼角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