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章 辞退(1 / 1)好名被鬼取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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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错在我?”

岳先生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胸腔翻涌的怒火,窜到眼睛里,致使缠绕眼白的红血丝,更加灼热鲜红。

牙关紧咬,嘎吱作响,腮帮子鼓起,恨不得将苏酒撕碎。

但终究是成年人,自然深知不可动手,他早已被社会消磨气性,即便现在再愤怒,也不敢起武力冲突。

更何况,苏酒是年轻人,真动起手来,自己这渐渐老迈的身体,还不知道能不能打过。

“不。”苏酒向来不喜欢将一件事情,说得太过于绝对,他忽然抬头环视下,这个老旧的充满暮气的小区,说道:

“诚如你所言,站在你的角度上来说,每天朝九晚十,日复一日的辛苦劳作,回到家时早已疲惫不堪,懒得动弹。

就这样一天一天下来,你忽然不知从那天起,发现自己的儿子不再像以前那么听话,也不再像你想像中的那么优秀。

学习成绩差,屡教不改,只专心于眼前的短暂欢愉。”

苏酒短短几句,便使岳先生有些动容,似是被他说到自己烦恼的根源。

“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不安,也不想寻求相关专业人士的意见,因为那样,不就间接承认,自己教育的失败了吗?

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怎么办,只能寄希望于打骂,一次又一次的讲着重复的道理。

可惜,这样肯定是没用处的。”

有一个故事,是马克吐温的。

在一次牧师演讲,马克吐温最初觉得牧师讲得好,打算捐款,可听了十分钟,牧师仍是长篇大论,没有讲完的意思,他不耐烦了,觉得只给些零钱。

又过了十分钟,牧师还没讲完,他决定不捐钱了,接着又过了许久,牧师终于结束了这该死的演讲,开始募捐时,气愤的马克吐温,不但分文不给,还从盘子里偷走了两元钱。

这在心理学上有一个名词,叫做超限反应。

意思是,在刺激过多,过强或作用时间过久,会引起接受信息的人,心理极度的不耐烦或逆反行为。

比如父母过度过多的叮嘱唠叨,不但无法达到,自己心目中教育的效果,反而会因为三番五次的,高频率,重复相同意思的道理,令孩子感到麻木,或是产生逆反行为,而故意对着干。

这是诸多家庭的主要矛盾之一,无关父母子女双反之间,是怎么的对错。

即便是孩子真的做错一件事,让家长占理,父母便会一次,两次,三次,不断重复批评孩子,拿这件事情做文章,以此显得自己的权威。

然而,孩子便会从一开始的内疚,认错的态度,转变为厌烦,逆反的心理。

人是感性和理性,两者交织混杂的生物,不是认死理的机器。

当事情从理性的对错,划向感性的一端时,所有的道理,都将毫无意义。

也就是,苏酒之前与林芝讨论过的,关于立场决定思想态度的观点。

苏酒静默片刻,短暂的停顿下来,理清思绪,也借此机会让处于暴怒的岳先生,稍稍平复下心情。

一只白色的野猫从灌木丛中窜出,弓着身子,离着远远的看着这两个奇怪的直立猿,在哪里叫唤什么。

它弓着身子,歪着头盯着苏酒与岳先生。

苏酒他们也盯着野猫。

许久,见这两个直立猿没有从口袋里掏出食物,野猫便失去对峙的兴趣,飞快地跑走了。

“岳先生。”苏酒望着跑远的野猫,悠悠道:

“有个说法,是人的一生三个成长阶段。

第一个阶段,就是认识到世界不是围绕着自己旋转的,自己不是主角的时候。

第二个阶段,便是认识到自己有些事情就是做不到,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徒劳无功的时候。

第三个阶段,则是接受自己的平庸。”

说完,不待岳先生反应,苏酒便自顾自摇头,叹道:

“我认为,还有第四个阶段,也是最难的事情,那就是认识到,自己的子女也是这样的人。”

这句话,在苏酒刚开始在这个家庭里做家教的时候,听到岳龙飞的名字的时候,就很想说出口。

糟糕的教育条件,几乎为零的有意识的性格培养,吵闹的父母关系。

有些事情,早在出生起,便已经注定。

无数资金心血培育出的“别人家的孩子”,可不是几句努力,便能超越的。

很残酷的事实,即是岳龙飞的无奈,同时也是岳先生的无奈。

苏酒想到那个开着保时捷,谈吐优雅的富家青年。

那句,我一辆开着玩的车,都够你挣大半辈子。

当然,教育这一块,太过于复杂,苏酒也只不过是以孩子的视角。

毕竟,他也不过是个刚成年不久,未走上社会的学生,总是会多少受到些,屁股决定脑袋的错误。

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即便现在有些异常。

“岳先生,跟你说这些,其实按道理来说,应该是给出自己的见解,但很遗憾,我没到那个境界。”

苏酒笑道:

“我将我的想法说出来,放在这,您认不认同,自然是您的事情,我只想告诉您,有这么一个看法观点,与您不一样,仅此而已。”

许多言论,从来没有当场就能生效,醍醐灌顶的效果,又不是洗脑。

更多的时候,它只是在听闻人心中留下个种子,直到遇见相关的事情,当事人心有感悟时,才会发芽生长。

至于长成什么样,那就看听闻的人,自己思考,怎么融入自己的三观了。

可不会将一个完整,带有浓厚个人意志烙印的三观体系,直接硬塞给别人。

岳先生一言不发,没有理会苏酒,而是默默走进单元,走上台阶,消失了。

耸了下肩,苏酒也不多做停留,向小区外走去。

解锁停靠路边的助力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往学校骑去。

骑到半途,手机一声震得。使苏酒停下,掏出手机。

是微信的消息。

“你被开除了。”发消息的人,是岳先生。

苏酒轻笑一声,没有感到意外,他回了一个好字,可消息左边冒出个红色感叹号。

他被岳先生删了好友。

真是个小气的人,摇了摇头,苏酒收起手机继续骑向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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