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亮,步川就醒了过来。
起身出门,习惯性的吸一口山林中清凉新鲜的空气,除去胸腹间积郁了一夜的浊气。
“嗯?空气怎么更好了?”
步川讶异,这儿的空气他已经呼吸了十二年时间,可以自己已经被这片空气腌入味了,张嘴就能闻出来有啥不一样。
今儿个他一张嘴,刚没吸两口气,就觉得不对劲。
这家伙太新鲜了,完全不是一个味。
究竟是我鼻子出了轨,还是你空气劈了腿?
步川脑子里各种思绪一闪而过,只当是自己太敏感,便不再纠结,开始了一的锻炼。
步川上山第一,步应该就让他跟着练“归元功”,是可以强身健体,益补精元,十分玄妙。
这点步应该倒是没有大话,步川十二年坚持下来,身形矫健,膂力惊人,气息绵长,身子骨倍儿棒,基本上没生过什么病。
做好了功课后,步川洗了把脸,进了灶伙,开始熬粥。
就着咸菜吃了饭,步川来到伏魔殿,准备看会儿书。
伏魔殿里有很多书,只是没有道德圣贤书。
大多是各种玄门典籍、志怪传、山水游记等。
基本上都被文学正统批作无稽之谈、痴人妄语之流。
不过这些书读着很有意思,书中描绘的是一个宏大玄奇的世界,充斥着诡秘与莫名,勾动人们对未知的好奇与恐惧。
步川觉得这些都是神话传,是人们的幻想。
步应该却坚定地认为,这些都是曾经真实存在的东西,并坚信灵气复苏到来后,这些诡奇玄秘的存在也会随之降临。
有时候步川会觉得师傅之所以坚信灵气复苏的到来,是因为受到了这些书籍的影响,以至于神志不清,乃至于疯癫痴傻。
师傅死后这六年来,步川不是没想过走,只是一想到步应该临死前那带着期盼的笑,步川就不忍心就这么一走了之。
起来步川也觉得有些看不懂自己,有时候明知道灵气复苏是哄鬼的,但自己却不由自主地去相信,甚至和步应该一样,期盼着它的到来。
“或许是受到了师傅的影响吧。”
步川叹了口气,仰头打量这尊泥塑。
这尊神祗泥塑有三四米高,立在一座莲台上,三臂一足,关节处有尖刺。头颅上疙瘩丛生,两耳狭长。面上无鼻有口,双眸深邃,很是凶虐。
自己时候经常问师傅这尊神祗是什么东西,长的这么狰狞可啪,一看就知道不是良善之辈,为什么还要将他供奉在大殿里。
师傅总是意味深长地:“我不知道”
步川也就没放在心上。
后来师傅死了,自己一个人太过寂寥,便独自一人在那里回想过往自己与师傅间发生的杂七杂澳事情,消磨时光,追忆往昔。
只是一想到这里,他就总觉得不对劲。
你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做出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是为了让我品吗?
事后他也仔细摸索研究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只好作罢。
脑子里各种思绪翻滚着,步川草草的打量这尊泥塑。
“嗯?”
步川眼神一凝,他发现了些许异常。
在泥塑的身上竟是有几处的泥胎比别处更加亮泽,显得格格不入。
步川连忙起身爬到莲台上,扒着泥塑仔细地的观察起来。
“嘶”
步川被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泥塑的表面上竟是附着着密密麻麻的纹路,胎衣般将整个泥塑包裹,唯有那几处稍亮的地方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东西?”
步川皱眉,他可以肯定,在此之前,泥塑上很是干净,除了些许灰尘,从未有过这些纹路。
也不可能是昨晚上有人潜入偷偷画上的,一方面是时间上来不及,另一方面是这些纹路看上去很是陈旧。
总不能有一群人深夜潜入,画完画还有时间顺带着做做旧?
“啊!”
步川有些头疼,绞尽脑汁也不能想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安慰自己,舒缓心情。
“难道是灵气复苏真的来了?”
步川心中一凛,想到了这么一个可能。
“朋友,你是不是有许多问号?”
忽地,空旷的大殿里响起一道阴翳嘶哑的声音,在步川耳边回荡。
“什……什么东西?”
步川悚然一惊,转过身子,紧紧的靠着身后的泥塑,对着四周大声叱问,给自己壮胆。
“是我啊川川……桀桀桀桀”
戏谑的声音从步川身后的泥塑中传出,声音中带着奸猾与残忍。
步川被吓得腿都软了,赶忙往前一扑,连滚带爬地往后退,直徒伏魔殿门口这才停下,破口大骂道:“我叼你妈的!吓死我了,你是什么玩意儿?”
泥塑:“……”
沉默许久,步川试探性的友好问候:“话啊,哑巴了?”
“桀桀……”
“桀你大爷!”
“……”
泥塑冷哼一声,森然道:“牙尖嘴利的子,灵气已然复苏,明日我便能破开封印,你最好别走,让你感受一下我的热情!”
“你脑子里都是屎?我不走等死?”
步川心中一惊,腿也不软了,张口喷了一句后,连忙冲进偏殿,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转身就跑。
临出门还不忘留下一句:“憨货老子走了!”
罢,就一溜烟的跑没了。
“……”
“崽子!!!”
伏魔殿里,泥塑里的存在无能狂怒。
过了一会儿,泥塑中传出一道声音,试探的问道:“步川?在吗?”
无人回应……
又过了一会儿,泥塑中的存在再次试探的问道:“崽子?怎么不出声啊?”
还是无人回应。
“看来是真的走了。”
泥塑中的存在长舒一口气,似是放松了许多。
接着又咬牙切齿的咒骂道:“牙尖嘴利的崽子,要不是我担心破开封印后打不过你,岂容你在我面前这般放肆!
等我恢复实力,早晚要把你子给生吞活剥咯!”
又恨恨的骂了几句,这才没了声息。
道观外的一株柳树下,步川一边倚着他师傅的墓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自言自语着。
丝丝柳绦在风中荡漾,抚摸着步川的脸颊与脖颈,跟挠痒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