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静谧中泛着余韵悠悠的佛音穿透过时光的长河从遥远的地方洒下四面八方,这地方可能是九重天,也可能是繁华盛世。
锦年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梦境,很长很长的梦里,有一个挺拔修长的男子身影,身着只有天子才能穿的暗紫色冕服,背对着她,踏着星河一步一步攀上了九重阶梯。
星河之路在他身后一点一点的消失,紧接着一个国家出现。
是她曾经目睹过的大兴城!
大兴城的皇城打破了它惯有的宁静,无数人在欢呼,在雀跃。
碧色的琉璃顶发出五彩的光芒,流光溢彩,三重宝殿飞檐翘角,犹如凤凰降落。
锦幡林立,华盖蔽日,高台上皇室御用的艺人极近华美的舞姿,妖娆的身段,一片歌舞升平。
皇城之外,大兴城的百姓聚在城门之下,身着华服,脸带兴奋,举杯同庆。
就连空气中都带来了不一样氛围,它的名字叫昌隆。
锦年好似也感同身受,莫名的自豪充斥着她的心田。
就好似这是她的盛世,她创造的能载入史册独一无二的朝代。
接着巍峨庄严的城门楼上,那个一路走向九重天的男子再一次出现。
她仍旧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那应该是她非常熟悉甚至亲手抚摸过的一张面容。
帝王洪亮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皇城,然后是大兴城,最后传遍天下。
今之盛世天下,是尔等共创,举杯同庆,君民同乐。
城楼下的百姓顿时跟着大声的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一个女子,华服艳丽,云鬓雾鬟与男子并肩同站,同样看不清她的容色,想来应该是无双的倾城,否则怎么配的上帝王如此的宠爱,皇权至高无上携她共受万民朝拜,已是给了她绝无仅有的尊容与爱重。
可惜梦终归是梦,总会有醒来的时候。
皇朝的大钟,为盛世敲响,同样震的锦年心中一跳,睁开一双含着朦朦睡色的眼睛,无奈望向被敲的急促的木门,到底是披上衣衫,随意的整理发髻为来人打开了门!
何人一大清早就来打扰她清梦?
“姐姐,怎的还再睡?”
南景天舔着一脸笑意融融凑近到锦年的面前。
锦年还有些未全部清醒的恍惚,她素手揉揉了眼睛,又小小的掩嘴打了一个呵欠,睡眼朦胧的看着他说道:“小弟可是有事?起的如此之早!”
南景天噗嗤一笑,抬起手自然的帮她理顺毛躁的顶发,笑着道:“姐姐,不早了,人小和尚们都已经下早课了”。
“是吗?”锦年勉强的睁开睁大眸子,扬头望天。
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一侧出来,红彤彤的一团,它温暖的光芒洒向大地。
嘿!还真是不早了,怪不得煊儿会亲自来叫她。
“姐姐,你赶紧去洗漱收拾一番,早饭后咱们就要上路了”。
南景天好笑的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觉的他姐姐如今不知身体变小了,估计连行为都有些年少时的稚气未脱,只是她自己没有察觉罢了。
“好吧!那我去了”,锦年笑着扬手示意他自便,然后回了屋。
出门在外,独身一人,锦年自己动起手来也是麻利的很,解下面纱,净面搓粉,然后是梳发簪环,素手纤纤灵活的在发间穿梭,不一会就全部搞定,她自己满意的笑了笑,可见即使从出生之日起就没有自己动过手如今做来也是不难的。
吃了一顿清淡素食后,锦年与南景天一同走出了山门,送他们的依旧是原来的小沙弥。
路上,她笑问小沙弥叫什么名字。
小沙弥非常有理带着老气横秋的模样回她道:“施主,小和尚一念”。
“一念?”
锦年自言自语的念道,然后双掌合十同他告别道:“一念小和尚,谢谢你的招待,再会”。
下山要比上山容易的多,没一会他们就到了山脚底。
一辆青蓬马车等在那里,驾车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样貌及其普通,看见他们二人出现,他一个箭步走到了南景天的身前,拱手行礼道:“大人您来啦”!
景天微微颔首,然后看向她指着可能是他的下属的男子道:“安小姐,这是在下的仆从,这一路上有事尽管找他就可以”。
锦年笑着点头,已是明白他眼中的含义,如今他二人的身份和关系还需要隐瞒着。
然后朝着男子道:“到时可能会麻烦你了”。
男子赶忙侧身抱拳行礼道:“安小姐,小的南二,您是大人的贵客,不必如此客气的”。
在上马车之际,锦年忽然顿住了脚,慢慢的回转身再一次看向隐在丛林里的方觉寺,不同于来时的沉重心情,此时反倒有些怅然若失。
陪她一起的那人一句未留就慌忙的离去,终归是让她清冷的心泛起了被春风吹破水面晕起的层层涟漪。
站在车辕上的南景天伸手到她的面前摇了摇,笑问道:“姐姐在想什么?”
锦年收敛心思回过头笑着摇了摇头,“没想什么?只是觉得此时离去有些茫然无措罢了!”
南景天挑高了眉,不解的问她“姐姐为何如此想?”
锦年握上他欲要拉她上车的手,轻轻的叹道:“原本是来寻求答案的,不想你师尊并未清楚的告知,反倒是话中有话将我拉入了更深的谜团里了”。
南景天无奈一笑,“姐姐,师尊就是如此方才能显出他得道高僧的的气场,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锦年对上他亮如明光的眼睛,忍不住笑开了,踮起脚朝他头顶摸了一下,道:“你说的对,咱们能相认就是最大的收获。”
南景天的车是最为标准不过的普通官家用车,比不得谢子宸马车来的宽大来的舒服。
马车慢悠悠的跑了起来,时有颠簸,锦年略觉得不舒服,轻轻的移动一下身子,就被眼尖的南景天看了个正着,清浅笑意慵懒身姿躺着的他“哎”了一声后,吩咐外面的南一将马车赶得慢一点。
锦年尴尬笑笑,自己这一身细皮嫩肉可比她南宫沫来的娇,想想她曾经不说是坐这马车一路疾行,颠簸都不算是个事,亦比不得她骑马奔驰,两腿之间被磨破皮那是常有的事。
“姐姐,你时常想起过去吗?”南景天一手把玩着身上褂子的带子,好似随意的问道。
锦年愣了愣,苦笑道:“有时而已,弟弟呢?可还记得在家时的场景?”
“也是偶尔”。
南景天原本带着轻松笑意的脸一下有几分凝重的冷色“毕竟曾经太过美好,而失去太过痛苦,想的多了有何用?”
锦年瞥了他一眼,心生愧疚道:“对不起,姐姐不该问的”。
她每每想起都是痛苦难当,又何必让他也跟着一起痛呢!
锦年后悔自己突然出口的话。
南景天静默了片刻后,方才又笑道:“没事的,姐姐不必道歉,如今你还在,想起那些往事其实也不算有多难忍,反倒是觉得和姐姐能一起回忆一起的日子甚是开心!”
是吗?
锦年知道他如此说不过是开导她的同时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姐姐,这是师尊让我交给你的”。
就在一车寂静时,南景天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递给了锦年。
“什么东西?”
锦年伸手接过,正准备打开,南景天出声阻止她了她。
“姐姐,里面装的什么我也不知,想来也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因为师尊交代了,等你回到家中一人时再打开它不迟”。
锦年停下手里的动作,拿起了锦袋反复翻看,只是一个极为寻常和普通的锦囊,想来就像是煊儿说的不是太重要,于是她看完后就收进了袖子,望向一脸幽深已经闭目养神的南景天,也闭上了眼睛靠在身后的车壁上,脑中却不停的闪现出之前云海说的话。
为她求的一线生机的那人到底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