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突然就笑了。

“陪我？我们什么关系”

“你说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啊”萧萧笑着，似乎没有听出来秦然语气里的嘲讽一般。

“这饭，给我买的？”秦然没回话，转而看着放在面前的饭。

“对，你早上都没吃饭吧”萧萧一边说着，一边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递给秦然，又将盒饭外的塑料袋打开。

“多谢”

见秦然开始吃了起来，萧萧这才打开自己面前的一份，慢慢的咀嚼着，不时的用余光偷瞄着秦然。

她好像更瘦了，下巴尖尖，刘海梳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金丝镜框在阳光下闪耀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泽，整个人，似乎更冷清了。

当初那个爱笑的，还有些呆呆的小姑娘，好像许久都没有看到了。

看向秦然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疼惜。

“看我脸能吃饱？”秦然仍低头吃着饭，却被萧萧看的浑身不自在。

“嗯，古人云，秀色可餐”

秦然一顿，猛地放下了筷子，将饭推到一边，面无表情的盯着萧萧。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那我闭嘴”萧萧仍旧是笑着，好脾气的不再说话，只是将筷子又递给了秦然，示意她接着。

秦然一动不动，萧萧又好脾气的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米饭，递到秦然嘴前，无声的比着嘴型，我喂你？

当天班会，班主任就罢免了秦然地理课代表的职位。

秦然坐在座位上，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班主任皱皱眉，目光又在上次月考的排名表上来回扫视着。

最后目光锁定在一个名字上。

“程雪，你来当”声音刚落，一片哗然。

“老师，我…”程雪起身，刚想拒绝，却被班主任打断了。

“马上高三了，地理是很重要的一环，我希望你能起好带头作用”班主任说着，目光却看向秦然，她仍旧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不要自甘堕落”

“呵”秦然冷哼一声，声音不大，众人却听的清清楚楚，一时众人神色各异。

有人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有人一脸疑惑不知发生了什么，有的人则是一脸担忧。

“秦然，你给我站起来！”这一冷哼，成功点燃了班主任的怒火。

秦然起身，却仍旧低着头。

“把头给我抬起来！怎么，自己也没脸见人了？”

“我没什么可没脸见人的”

班主任一时吃瘪，皱皱眉，只觉得火大。

“你刚刚哼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你是不是很不满意？”班主任背在身后的手，微微发抖。

“那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秦然你什么态度！你要不想读了就给我滚！别在这影响别人”

“行，我滚”说罢秦然猛地起身，陈茜茜和郭理拉她不住，就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见状刘伟快速起身，正想追去，班主任面色通红，大声制止了。

“班长不许去追！她今天踏出去这道门就别想回来”说着，嘭的将门关上。

刚走出没几步，只听见身后嘭的一声，秦然顿在了原地，抬头看着广阔的苍穹，只觉得眼睛发酸。

世界那么大，她好像，也无处可去了啊。

秦然最后还是回了家，即使心中有几千个不愿意，可那里，有她的妈妈。

班主任似乎已经给妈妈打了电话。

刚上楼梯，妈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围着围裙，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心中的委屈顿时喷发，跑上前抱着妈妈，将脸埋在胸前像很多次的小时候一样。

“妈…我不想读书了”

“乖”秦妈轻轻抚着她的背，“妈妈做了好吃的，有什么不开心的吃完了说好吗？妈妈在的”

满桌盛肴，母女两人难得的倒了一杯酒。

几杯酒下肚，秦妈这才开了口。

“然然，你为什么不想读书了，因为爸妈？”

秦然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没有说话。

“这样吧，我替你和班主任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如果一个星期过后，你仍旧不想读书了，我就带你去办休学”

“好”

“来”，说着秦妈举起酒杯，两人轻轻一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迷迷糊糊的看了眼手机，发现已经是十一点了。

也许是喝多了酒的缘故，头痛欲裂，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

出了卧室，发现妈妈已经起来了，正端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看见秦然出来了，笑容不变。

“洗漱好了就去做饭，我还没吃饭，然后把碗洗了，昨天换的衣服，也洗了，别忘了拖地”

秦然一脸茫然。

“既然决定不读书了，那就要步入社会不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情，就该自己做了”

秦然呐呐的点点头，洗漱去了。

第二天一早，秦然正睡着觉，被秦妈叫醒了。

“今天和我一起去单位吧”

秦然乖巧的洗漱，换衣服，出门。

还不到单位门口，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争吵。

一男人挺着大肚子，胳膊下夹着黑色公文包，皮鞋程亮，戴着细框眼镜，却神色凶狠又倨傲的指着面前的女人骂着。

“你个破扫大街的，你赔的起么？”

那个女人跌坐在地，低着头，隐约是在啜泣，扫把倒在一旁。

“赔不起可以，这样，你给我舔干净了，就不用赔了”说着那人抬起了脚。

女人似乎哭的更凶了，周围有不少人围观，却无人去制止。

“他们怎么这样？”

“因为那个男人看起来混得不错，而那个女人只是个清洁工，无足轻重”。

“是个清洁工就应该被欺负么？”秦然心中愤愤。

“并不是是清洁工就应该被欺负，但我不否认，大多数人眼里，清洁工的确低人一等，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想要出人头地的原因。”

“品德败坏欺软怕硬，再有能力又有什么用”

“然然，人往高处走并不是为了欺负别人，而是为了，不被别人欺负”

秦然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听秦妈继续说着。

“然然你看，那个保洁阿姨，和妈妈比，有什么相同与不同？”

“你俩除了年纪和性别相同，我看不出哪里相同”，认真端详了一会，秦然沮丧的开了口。

“是啊，明明年纪相同，为什么，她只能做清洁工？”

“你的意思是，没文化，只能做保洁？”

“不，人生的路有很多，怎么样走，是各自的选择，我只是觉得，当你读的书越多，你才能有更多的选择，才能决定，你到底想要走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