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的话一出,众仙皆是满目惊愕,战神更是脸色骤变,气势汹汹的走到了大殿中央,冷声喝道:“天君,不过是找个鬼族,至于让帝君亲自去办吗?”
扶禹眼睫轻眨,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嘴角微微掠起一个弧度,冷漠疏离。
“战神是觉得,让扶禹去追查前任冥王之死大材小用?”天君与生俱来的威压顿时散开。
吕征脸色微变,他说话不经大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是如何的僭越。
他慌忙跪下,凛然道:“小仙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花神芸觅眼波流转,宛若琉璃般的眼眸落到了扶禹身上,缓缓蹙了蹙眉,精致的脸上笼罩了一层凝重。
“臣领命。”
平淡的三个字将大殿上沉闷的气氛打破,战神神情一变,还想说些什么,碍于天君的威严未敢开口。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天君转向扶禹,淡声道,“扶禹,有什么问题尽管开口,让他们配合你。”
“好。”扶禹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看不出究竟是何情绪。
众仙散去,芸觅觑见扶禹修长高冷的身影,美目中掠过一丝温柔,她眉眼微抬,轻声叫住追寻扶禹脚步的吕征。
“战神,”芸觅微微点头,脚步轻柔的走到了他面前,淡淡的清新花香沁人心脾,“既然扶禹已经领命,你不必再去争执,还不如想想怎么帮他找出那个人。”
吕征眉间的愁容顿时消散,他面上一喜,忍不住夸赞道:“还是花神看的透彻,我这就去跟着帝君,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她淡笑一声,看着吕征走后,眸中的笑意微减,宛若柔夷的纤纤玉手轻抬,幽幽的花瓣飞舞在她的指尖。
“查到什么了吗?”
花瓣内传来桃花仙恭敬轻灵的声音,“那名女子就是地府一名普通的鬼差,跟在冥王身边伺候的。”
闻言,芸觅脸上的凝重稍减,似释然般笑了笑,淡声道:“知道了。”
她收回手指,飞舞的花瓣化为缤纷的彩光消散在掌心。
看来是她多心了,扶禹只不过是为了调查那位新上任的冥王。
阿无追随着那股不同寻常的阴气,终于找到了那名女子,依旧身着男装,笑容诡异的蹲在地上,见她来了也丝毫不惊讶。
她鼻尖微耸,凛声道:“郁垒到底叫你做什么?”
女子神情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她拖长了声音,漫不经心道:“听说,凡人的一生都记载在地府的生死簿中,是真的吗?”
阿无眉头微皱,指尖跳跃着鬼气,大不了就将她先抓回去再做处置。
女子突然起身,指向灯火通明城镇,笑的像是黑夜中绽放的昙花,美丽却又易碎。
“你猜我在这个地方布下了什么?”女子自问自答的看向了一片静谧的城镇,“我让我的蛊虫咬了他们所有人一口。”
阿无倏地睁大了眼睛,眨眼间便逼近了她,将她的脖颈举到了半空中,眼睛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你为郁垒吞噬魂魄,对你而言,究竟有什么好处?”
“咳咳……”女子大声咳了起来,身上的阴气却丝毫没有减弱,她沙哑着声音,狂妄道:“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他们死罢了。”
女子身上的阴气让她的面容变得冷漠可怖,那是她做下的业障,就算是下了地狱,也会纠缠着她。
“小小年纪,戾气竟然这么重。”
听到阿无的评价,女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让她剧烈的咳了起来,眼泪都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阿无不耐烦地将女子丢到一边,掌心的鬼气将女子包裹起来,女子突然变得平静了下来。
“带我走之前,能不能听我讲个故事。”女子的声音平淡,脸上的戾气仿佛在一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营造出她仿佛是个可怜人的错觉。
她见阿无没有回答,笑着问了句,“地府的冥王,身份很尊贵吧?不像凡间,任何人都能踩你一脚。”
漆黑的深夜中,一只缥缈的红蝶翩跹的落在了阿无的肩膀上,她微微偏头,眼睫缓缓垂下,像是在聆听着什么,脸色变得有些怔愣。
“不必听了,还是我亲自说给你听吧。”
女子在阿无的鬼气中挣扎着站了起来,精致的眉眼看向静谧的城镇,笑的苍凉脆弱。
阿无情不自禁的就朝着她看了过去,她穿着宽大的衣袍,形单影只,悲凉至极,好像下一瞬就会消失一样。
“我杀的人是我的父亲,也是我这辈子的……仇人。”
女子缓缓抬眼,苍凉的眼神中渐渐生出了一丝微光,像是久病之人的回光返照。
“我的名字是……清弦。”
阿无隐约觉得她身上的阴气散了一些,清泉般的眼眸中警惕微减,清弦忽然转身,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缓缓抬手,胳膊上鼓起的一个大包缓缓移动,从手腕处爬出一只张牙舞爪的蛊虫。
她黛眉微挑,笑着看她,“你不是想要拿走它吗?拿走它就能阻止我了。”
阿无伸出手掌,鬼气弥漫将蛊虫笼罩其中,蛊虫的眼睛在深夜中散发着诡异的幽光。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却仍是晚了。
蛊虫瞬间钻进了她的手掌,让她的整个身体都麻痹了一瞬间,脑袋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凌冽的鬼气从她脚下散开,将清弦困住。
清弦笑着看她,狂妄的神情淡了下来,平淡道:“身份尊贵的冥王也会落入我一个凡人的陷阱吗?”
阿无眸光微寒,素手凝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朝着手腕剜去,凌冽的鬼气在蛊虫出现的那一刻,瞬间将它撕成了碎片。
鲜血的血液顺着凝白皓腕留下,阿无将匕首丢在一边,血玉扳指一闪而过,那网住城镇的阴气瞬间被击溃。
清弦目光落到阿无手腕上的狰狞伤口,缓缓后退,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近乎透明。
“我早该死了,若不是这个蛊虫维持着我的生命,我早在三个月前就该死在那个恶心的地方了。”
她张开双臂,宽大的衣袍像是一对翅膀,在吃人的黑夜中缓缓飘荡。
“善良的人总是容易被人利用,你我都是一样的。”清弦眼神平静的看着阿无,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起来,她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