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纷纷面面相觑,不敢应是,只是求凌华不要为难他们。
凌华的伤本就没有好全,一时血气上涌,他踉跄两步,捂住胸口,勉强压下。雪嫣复杂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他的身影,这时见他不适,也难免担忧。
“凌华神君。”厚重沉稳的嗓音传来,凌华不由得侧头看,竟是度厄真人。
“真人…”凌华对这位兜率宫如今的主人是十分尊重的,颔首行礼。他二人虽说辈分上相差不大,但他还是个赖皮蛤蟆时,度厄真人就已然位列仙班了。
“这女仙周身一丝魔气也无,汝等从何处得来的命令?”度厄真人的拂尘随意拨动两下,清澜身上的钳制便都撤了。
天兵惶恐不安的跪下:“真人,求真人放过小仙,这女魔若不如令惩戒,小仙等也只会落得如此下场。”
度厄真人的眉微不可察的皱紧了,堂堂九重天至尊,竟让手下的人惧怕至此,与那魔界……
“你随我一同去,我也正好想问问天君。”度厄真人不甚在意,自个儿走在了最前头,他的余光却扫过雪嫣藏身的柱子。
凌华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几名天兵立马也紧随其后。
雪嫣却不敢跟上去了,她如今的法力虽说胜过从前许多,但再向天宫走,只怕会遇到更多仙法高深的神仙,她没有把握能安然无恙的混进去,但她却不能不管清澜。
天宫中,原本冷冷清清的大殿,又变得热热闹闹了,天君额角轻轻抽动,看着去而复返的天兵和女奸细,他虽有气,但也不能在度厄真人面前撒。
度厄真人也是上古神袛,古神大多陨落后,就数他在天界的威望最盛,天君也要敬他几分。
度厄真人虽在西方多日,回来这一路上也听闻了不少。但这来龙去脉也不甚清楚,谁知才行至诛仙台就遇上这一幕。
天君见了度厄真人自然是一番问候,度厄真人平静回了,这才拉回正题:“天君,贫道归天界时遇上凌华,见他与天兵似有冲突,贫道便带他们一道过来了。”
天君心中正有疑惑,见他自己挑明,就顺势道:“真人不知,这是我们前些日子抓住的魔界奸细,他们魔界如今猖獗至此,竟屡屡派魔兵到我们天界刺探,可恶至极。”
“可贫道听凌华神君似乎有异议,怎么如今天界的司罚之神竟挪了位置?天君既然把这位置给了凌华,也应当信任他。”度厄真人平淡的嗓音中蕴含着不容置疑。
天君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只好点头应是。
“这女魔周身并无魔气,且灵台清明,不知是哪位神仙审判,约莫是误会了什么。”度厄真人不留情面的指出。
“是是,那便让凌华把人带回天牢再细细查问一番。”天君不得不应和着。
凌华神君拱手称是,便立马带着人下去了,生怕天君悔了。
天君和度厄真人又细细讲了如今的境况,“万年前的仙魔大战已然叫我天界损失了一大批上古神祗,如今这妖魔两界竟想联合起来图谋不轨,本君心里着实没底,真人能回来助我天界一臂之力,叫本君宽慰许多。”
“贫道此去西天,归来时佛祖曾许诺,若天界有难,佛界或能助一臂之力。”度厄真人面色平淡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佛祖一向超脱六界,不愿理俗务,若能助天界,那尚且还有转圜。”天君欣喜万分,看度厄真人的目光愈发热切。
度厄真人在心底却叹息一声,上一任天君是德高望重之下被众人推举上位,那时他道行尚浅,师父道德天尊对那位天君都是赞不绝口,可后来娶了一位凤族的女子做天后,她心机高深,好弄权术。
那一任天君在陨落后就扶持她的儿子上位,也就是如今的天君,这位天君庸庸碌碌,善妒好战,心胸狭隘,接连迫害了好几个依附天界的部族,又接连挑起战端,不肯和谈,天界已然经不起上一次那样损失惨重的大战了。
度厄真人行礼后就回了兜率宫,泷烨仙君也迎了上来,将近日的事一一说了,他听说东华帝君再次以身为印,又愣了许久,低声道:“帝君为天界和众生牺牲的太多了。”
“师父,您回来前不久兜率宫还被封着,天君说出了两个女魔头,兜率宫难辞其咎,都应避嫌。对外却是什么都不交代,这叫我们如何信服?”泷烨仙君忿忿不平的道。
“罢了,天君的糊涂账还少吗?我们只做好份内的事即可。”度厄真人安抚自己的爱徒。
“可如今天界都对天君唯命是从,若再这般下去。真心为天界着想的人都该离心了!”
“命数罢。”度厄真人久久盯着炉鼎飘出的袅娜的灰烟出神。
凌华将人押到天牢的其中一个牢房关押,比起清澜之前的水牢,这里已然好太多了,她吐出一口鲜血:“多谢神君。”
凌华神君叫他们都退下了,蹲下来低声道:“多谢你救雪嫣,只是她如今下落不明,你可知道她会去何处?”
“我不知,但雪球定会好好活着。”清澜急喘几口气。天界的酷刑都是对元神有损耗的,她修为不高,自然难以承受住。
凌华虽被罚了思过,但是也从武曲那里得知清澜一句对雪嫣不利的话都没有说,且把罪名都揽到自己头上,当日看守天牢的破军只得了个渎职的罪名,革了星君的职位,又从天兵做起了。
凌华神君出了天牢就吩咐天兵不要为难她,正准备走出去,离他不远处他却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法力波动,他想都没想,脑海就冒出两个字—雪嫣!
雪嫣见凌华直愣愣的朝她这里过来,她一颗心揪紧了,毕竟当初是他给她定罪的。雪嫣极怕他又要秉公执法,可她哪里就犯错了,为什么要惩罚她?就因为被迫有了一个魔界血统的爹?
可谁知离着三五步的地方,凌华却停了脚步,雪嫣再小心翼翼的看时,他已背着手乘云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