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看着她满是伤痕的胳膊上那道细长裂口，神情凝重的厉害。

“这是你自己割的，还是意外受伤？”

“...意外，下楼摔到碎玻璃上。”

看她躲闪的眼神，江辰长吸口气。

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更糟！

这么长的伤口，足以说明最近一次血祭的量要远超以往。对应的，那怨灵看来已经很难控制了。

“说说吧，详细点。”江辰简单的从她身上白裙扯下一条碎布，将伤口包扎。

赵书琴一开始还很抗拒，但手臂的疼痛还是让她安静下来。

“上次你们离开后，我就担心姐姐还会失控，所以这几天基本都是在废楼里渡过。

刚开始都很平稳，姐姐也没有任何异常，这些我想张启都告诉你了。”

江辰并未作声，依旧在仔细帮她包扎。

“直到今天中午，她又撕裂空间出去。”

听到这，江辰停下了手中动作。

破空借道，这是那怨灵现阶段唯一能离开废楼的方式。

之前每隔五天，她都会出现在荒山工地上空，自己却一直忽视了这件事情。

“后来呢？”他严肃的望着赵书琴。

“回来时，就已经失控。而且这次，比以往都要严重，甚至连我都...”小女孩脸色一黯，再也说不下去。

很明显，失控状态下，怨灵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认识。

她这浑身的伤口，明显就是在楼中逃命的时候弄伤的。

所以这次血祭的代价，比任何一次都要大。

“桐桐，把她扶起来送到校医那看看。”朝身边的小丫头吩咐一声，江辰站起来从口袋中掏出令牌。

“你干什么？！”看到那古朴的木质牌子，赵书琴立马神色紧张，挣扎着坐起来。

“你姐姐明显已经控制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不光是你，全校的人都随时会有危险！难道你还让我放任她吗？！”

江辰也有些火大，这女孩为了守住所谓的“亲情”，连是非都已分不清！

“我不会让你这样做！除非我死！”

赵书琴眼中一片恨色，不管伤痛整个人都扑了过来。

可惜她太瘦弱了，站起来时身上的伤口又重新崩裂，刚刚包扎好的手臂上，碎布染成了鲜红。

一吃痛，摔倒在江辰脚下。

“送她过去！”

望着她含泪的双眼，江辰也是叹口气，默默走下楼将灵力灌输到令牌里。

“你放开过我！”突然身后的怒吼打断了他。

赵书琴一巴掌甩开上前搀扶的桐桐，满脸怨毒。

“别再装什么好人了！要不是你，我姐姐也不会从楼上掉下去！”

感受着话语中的怨恨，不光是江辰，就连李沐桐都是一脸莫名的瞪大眼睛。

看着她茫然的模样，赵书琴先是一愣，随后惨笑。

“你不记得了，对吧？！”

是啊...你是天之娇女，

学校师生宠爱的名花，

家中父母的乖宝贝...

你这样的好女孩，你那父亲，又怎么会让你记得自己做的丑事...”

听着她平淡的话语，桐桐的身躯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你...你在说什么...我，我不明白...”

赵书琴静静望着她，也不再说话。只是拖着身体，似乎准备下楼。

突然，她一手放在桐桐胸前，狠狠将她推出去！

一直在台阶下的江辰心头猛地一跳。

这一层至少十几个台阶，摔下来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拔脚就往上冲。

桐桐也是一声惊叫，整个人直挺挺的就往后倒。

好在，并没有摔下来。

一直被鲜血染红的手，在半空拉住了她。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桐桐眼中的惧色越来越大。

“现在...你想起来了吗？”

江辰终于冲了上来，一把打断小女孩的手，把桐桐拉进怀里。

“你要干什么！”

他语气中强压着怒火，却突然感到桐桐的身体在不停颤抖。

她迷茫的眼睛越瞪越大，泪水蜂涌而出，双手紧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整个人也瘫倒在江辰怀里。

“很熟悉吧...刚才的情形。”赵书琴平静的望着她，一字一句的扎进桐桐的心窝。

“当年我姐姐，不就是这样在你手中，从五楼摔下去的吗...”

江辰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你把姐姐带上屋顶，她踩空的那瞬间，你就是像刚才我那样抓着她胳膊。但是...”

一股咬牙切齿的恨意从小女孩话语里散出。

“你放手了！就这么看着她掉下去！

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姐姐不小心，没有人怀疑你这个天之娇女！

但是最后那一幕，我看见了！！！”

她歇斯底里的大吼。

“你父亲抹掉了这段记忆！你倒是从此活的无忧无虑！

李沐桐！

都是因为你！

姐姐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够了！”江辰一声大吼。

怀中的桐桐已经哭泣的越来越大声，身躯也是颤抖的更加厉害。

直接将她抱起，江辰迅速下楼。

已经无暇再理会赵书琴的疯言疯语，现在必须要赶紧找个安静的地方。

他担心桐桐的状态会随时病症复发。

一路小跑，来到一片寂静的花坛。

怀里的哭泣声似乎小下去，身躯也平稳了许多。

小丫头就这么躺着，双眼含泪茫然。

坐在花坛边，江辰静静陪着她。

“我...想起来了...”

喃喃呓语，江辰凑近聆听。

“很多年前，赵书琪和我还在同一个班级。那时候，我与她是两种人...

我乖巧听话，她嚣张叛逆。

之前她也不是这样，可能是家庭变故的原因，感觉生活没了希望。

除了还有个妹妹外...”

桐桐吸了吸鼻子，抹掉脸上的泪痕。

“以前我们关系还不算差，直到她母亲去世，整个人都变了，跟我更像是有莫名的敌意。

是在不理解，所以有一天我就喊她去教学楼顶层，希望把话说明白。

谁知道...出了意外。

我当时伸手抓住了，但根本没有力气拉她上来，反而被慢慢带下去。

所以...所以我...“

她把头埋进双手，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江辰叹了口气。

他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怪不得赵书琴一直记恨她...

怪不得李师一直不让自己追究...

他为了保护女儿成长，不惜抹去了这段记忆。

伸手把她搂进怀里，靠在自己肩头，此刻他也不好说什么。

换做是自己，未必不会做出跟桐桐一样的选择。

即使悲剧的伤痛，会一辈子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