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是相对的,从来没有绝对的自由。”朱爸说:“白主任,我们不希望怡瑾去当人家的后妈。”
“幸福也是相对的,从来没有绝对的幸福。”朱妈说:“白主任,我们都为人父母,希望你能理解当父母的心!”
白洛花一时竟然想不起用什么话来说服二老。站在他们的立场,也许他们是对的。
朱怡瑾见白主任即将陷入僵局,赶紧从厨房出来打圆场:“白主任,你来指导指导,看看衡东猪肝是不是这么炒的?”
白洛花是衡东人,衡东出名人,也盛产辣椒等土特产。这些年,衡东土菜风靡全国,食客成群。
白洛花赶紧起身来到厨房,摆脱朱爸朱妈的围攻。朱怡瑾低声说:“你现在领教了吧!白主任,你接了一个烫手山芋!”
白洛花笑着说:“可以理解,为人父母都是这样的心思。特别是女孩子的父母,对女儿的婚事格外心。没有一个父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出去之后吃亏吃苦的。”
“我也理解。可是,他们也要理解我呀!”朱怡瑾说:“不找男朋友吧,他们着急,找了男朋友吧,他们又不接受。我该怎么办?”
“你是认真的吗?”话一出口,白洛花就觉得这话问得太没有水平了。朱怡瑾的性子那么直,一般人入不了她的法眼。能为一个男人,跟父母闹僵,肯定是认真的。
朱怡瑾盯着白洛花,反问道:“白主任,你见过我不认真的时候吗?”
白洛花说:“其实,我知道你是认真的。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如何解决你父母和何达兴的关系。如果得不到父母的祝福,你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会蒙阴影。”
朱怡瑾点头认可白洛花的说法:“肯定是的。但你觉得他们现在的态度,能来个180度的大转弯吗?我看很难!”
白洛花也陷入了沉思。老人的固执,非一般的人能够改变,何况关系到女儿的终生幸福,他们断然难以屈服的。
“有时候看的是缘分,有时候看的是机遇。”白洛花说:“纠正你父母对何达兴的看法,纾解他们的心结,需要较长的时间。”
“可是,他们着急啊!天天逼我!”
“好事多磨,慢慢来!给他一些机会在你父母面前表现自己,或许会改变他们的看法。”
饭吃得很沉闷,白洛花知道这种时候,不适合再说什么,规劝是最苍白的语言。“听人劝,吃饱饭”的说法,有时候是失灵的。
周斯绵这时候也面临尴尬。王晓霞来家里拜年,张娟娟高兴得很,做了一大桌子菜,两个人亲洽得如同亲姊妹,手拉着手,东家长西家短,竿子乡卫生院甚至竿子乡街,哪家娶媳妇了,哪家生娃了,张娟娟都要问个清清楚楚。
虽然离开竿子乡卫生院有几年了,但张娟娟对那个地方的感情一点都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冲淡。从这一点来说,张娟娟是个恋旧的人,是个讲感情的人。
“娟娟姐,你在医院干什么呢?还是当护士吗?”
王晓霞猛然冒出这么一句,让张娟娟觉得尴尬:“是啊,怎么啦?”
“没怎么,随便问问。”
张娟娟说:“我不想给他添麻烦。你知道他的性格,从来不让我沾公家的光,说我是护士专业的,干好护士,就是对医院最大的贡献,也是对他工作最大的支持。”
王晓霞觉得不可思议,为张娟娟鸣不平:“好不容易供他读完了博士,你却没沾到他一点光,还在病房里累死累活,唉!”
她们说这话的时候,周金鹏正在看电视。他知道王晓霞平时嘴没个把门的,说话不顾场合,难免引起周斯绵的反感,觉得有必要给她打一针防疫针,说:“晓霞,有些话不能随随便便说的。”
“周叔叔,我说说而已。”王晓霞辩解:“当着周院长的面,我不会说的。”
周斯绵本来想躲在书房里不出来,但周记诚要来做作业,他只好让位,恰恰听到王晓霞的话,就问:“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啊?”
张娟娟赶紧将话岔开,问他下午有什么安排。周斯绵想了一下,好像下午没有什么安排,但不愿意被王晓霞纠缠,顺口就说下午自己总值班,要去医院。
王晓霞今天来,是想问问周斯绵把自己调动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听说他下午要去医院,赶紧问:“周院长,我的问题能解决吗?好几个月了,拜托你帮个忙!”
周斯绵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知道王晓霞问的是调动的事,可是,父亲不是委托周斯贤把她调到县人民医院去吗?他转头看看父亲,像是求助。
“咦?周斯贤没有跟你联系吗?”周金鹏问:“调到市人民医院来很困难,我已经告诉周斯贤,让他把你调到县人民医院去啊!”
“哦,这样啊!”王晓霞说,语气里满是失落感。
张娟娟听说要把王晓霞调到县人民医院,心里顿时感到被欺骗了。他们父子怎么能这么做?可是,她又不好当着王晓霞的面说什么,只是脸色很难看。
周斯绵感觉到了来自张娟娟的压力,说:“晓霞,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帮不到。人员调动这样的事,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王晓霞看看张娟娟,好像在说你们联合起来欺骗我!人啊,真的是变得很快。
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还没等吃中饭,就说自己要赶回去,老公瘫痪在床,不能离开家太久了。张娟娟怎么留都留不住,只好从家里拿了一桶茶油、一盒阿胶让她带,说了好多“对不起”,才把她送出门。
王晓霞一走,张娟娟就诘问:“周院长,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啊!人家什么时候说要去县人民医院了?”
这年头,一怕面请喝茶,二怕老婆问你话。周斯绵心里窝着火,说:“张娟娟,我无所谓保密。不是你说王晓霞老公瘫痪在床,不是爸说她曾经帮过我们家很多,我才不会搭理她呢!你难道忘记了,自己调进来,费了多少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