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看完病人,已经是午十二点多钟了。李劲柏的想起自己被何田田坑得惨兮兮的那段时间,心里就很恼火。听说,她最近又要跟国企合作什么穿戴医疗项目,真是笑话。这个女人想要的东西太多,能力又跟**不匹配,迟早会出事。
此时,何田田的电话又来了,李劲柏接通电话,没好气地说:“何田田,你如果再骚扰我,我就真的报警了。现在的科技很发达,只要通过手机信号定位,就会找到你。如果你真犯事了,自首是你唯一的出路。”
李劲柏这一顿猛火,让何田田愣住了。看来,自己过高估计了李劲柏性格中的软弱,过高估计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完了,一切都完了!”何田田伏在方向盘,放声大哭。
然而,何田田还要垂死挣扎,她想起一个成语:困兽犹斗。不搏一搏,怎么能轻易认输呢!她打电话给陶建设,让他赶紧给她准备一张出国的护照和一张机票,当然,还有钱。
陶建设一脸蒙圈:“姑奶奶,我又不是通天的人物,这一下子从哪里给你弄护照?”
“陶建设,你如果不想出事,就照我说的办!否则的话,你知道后果!”何田田已经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她在手机里的分贝,足够震破陶建设的鼓膜。
陶建设放下手机,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这不是开玩笑,必须马照办。
他在房子里不停转圈,喃喃自语:“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知道,自己早在那一年违规给她贷出去的第一笔款开始,这一天迟早就会到来。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这不是宿命论,这是因果论。
陶建设灵光一闪,他想到自己有个大学同学在出入境管理处。虽然好久不曾联系,但是,同学面子还在的吧?他这样想着,就拨通了同学的电话。
陶建设开口就要加急办护照,同学的警惕性马就提高了,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搞得陶建设招架不住:“老同学,你这是把我当犯人在审啊!我好歹也是一行之长,好歹也是你的同学,这点面子都没有?”
同学并不买账,而是要详细询问何田田的情况。陶建设闪烁其词,同学就觉得蹊跷,提醒他,不要掉进了别人设的陷阱。
陶建设长叹一口气:“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同学四年,你不都跟在我屁股后面混?能办就办,不办拉倒!”
同学好像被镇住了,停了一会儿,还是那句话,提醒他好自为之。
看来,到了关键时刻,谁都靠不住。陶建设告诉何田田,这事办不通,要想出去,只能另想办法。
何田田骂道:“没用的东西,一点事都办不了。如果我进去了,你就做好坐牢的准备!”
“滚!”陶建设愤然挂断电话。平时都是人家求着他,他什么时候受过人家的气?敢在我面前撒野,岂有此理!
可是,脾气发过了,冷静下来,想想自己的处境,想想自己做的那些事,他又不得不另想办法。
“一定要把何田田弄出去。”陶建设下定了决心。何田田这个火药桶,一天不弄出去,他就一天不得安宁。
他隐隐约约知道何田田在做些非法的事,但不知道具体做什么。这次事发突然,他也不想问这么详细。
他在自己的记忆深处,搜索每一个能将人带出去的路子。这是内陆城市,能将人带出去的除了办护照,他好像想不出其他办法。
既然她出不去,我出去!陶建设横下一条心,赶紧在网买了机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本市。
陶建设的动作还是晚了一步。第二天,在登机口,他被拦了下来。
在陶建设骂何田田“滚”的瞬间,她已经绝望了。看来,一旦走错了路,是没人愿意帮自己的。
绝望的时候,她也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这一次,她选择听从李劲柏的建议,投案自首。即使是投案自首,她也要把陶建设招供出来!她恨恨地想,对这种无情无义的人,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何田田在里面,一股脑儿将自己买卖肾脏、非法开展肾移植、非法拘禁胡工珀、套取医保基金、骗取贷款等一系列罪行全部招供出来。她知道,到这个地方来,就要说真话,还要争取立功。
她把陶建设招供出来了。两个人这么多年,怎么认识的,怎么贷的第一笔款,怎么追加的贷款,她一五一十说了。
说完之后,何田田内心平静了很多。当一个人不再有秘密,她其实就少了许多牵挂,少了许多负担。
陶建设掌握的秘密更多。他在本地金融系统浸淫日久,很多见不得人的事,都是他亲手经办。在他的世界里,钱只是一个道具,或者说,对他来说,所有的钱都是他个人的,他愿意贷给谁就贷给谁,愿意帮助谁就帮助谁。很多有求于他的人,要么用钱开道,要么用权强压,要么像何田田一样,把自己献去。
陶建设爆出来的猛料,只能内部掌握,不能对外公开。根据这些情况,陆陆续续有一些人被采取措施。有人形容,何田田只是一根导火索,陶建设才是火药桶,其他犯事的人,只是何田田引爆陶建设火药桶之后的牺牲品。
汪华建汪华延兄妹恍然大悟,何田田是攀了陶建设,才得以有大量的资金收购自己和周斯贤的股权。他们心中多年的疑团忽然得以解开,捶胸顿足已是枉然。
在里面,何田田和陶建设分开审问。跟何田田老老实实交代事实不同,陶建设却像挤牙膏般隔一段时间说一件事,审问了才说一件事。陶建设想,你问什么我答什么,是最可靠的自保。
然而,往往有很多事不能自圆其说。一个谎言,要一百个谎言来圆。
面对陶建设的谎言、抵赖,审问人员改变了策略。他们会冷不丁问陶建设同一个问题,陶建设撒谎多了,往往不记得一次是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他用“我已经回答过了”来搪塞,审问人员往往坚持让他重复一次答案,这一回答,破绽百出。
这是一次斗智斗勇的过程。陶建设在这个过程中,毫无疑问完全败下阵来,只得老老实实交代问题。
陶建设的很多问题,就这样一点一点被挖了出来,整个过程就像抽丝剥茧,无懈可击。
当陶建设在笔录签字的时候,老泪纵横。
可是,泪水不能消解他任何罪责。他终于用十多年的时间,把自己钉进了历史的耻辱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