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冬日的严寒还未退去,医馆外早早排起了长队,无一例外全是前来求药的百姓。
我在医馆外间忙着接待客人,分发草药,回头却瞥见屠苏坐着轮椅出现在外间大堂里,面色十分不好看。
我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果然屠苏沉默了几秒钟,就发作了:“滚出去!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爱惜自己,不治!”
“什么?不治?!”
人群中顿时有人不满,嚷嚷道:“你们开医馆的不就是救人的吗?哪有不治的道理?!”
“谁规定开医馆就要救死扶伤?宪章上写了吗?”屠苏将拿在手里的医书往轮椅扶手上重重一敲,道,“再不滚,别怪我把你们一个个都赶出去!”
“屠……屠苏……”
我半句话没说完,就见屠苏抬手将医馆墙上的挂牌上写着“歇业”二字的一面翻了过来,碰得一声关上了门。
我呆愣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两道凌厉的目光射向了我,接着脸上就挨了屠苏的一记耳光:“去背书!一个时辰记不全所有草药就不要吃饭了!”
“什么?!”
我顿时感到五雷轰顶,那本书上可是记载了上千种草药的名字,我怎么可能一个时辰就全部记住!
“傻愣着看我干什么?快去!”
屠苏喝道,我咽了咽口水,颇没底气地说:“那个……能不能宽限一下?我……”
“嗯?那就再宽限半柱香,下次再记错别怪我心狠手辣。”
屠苏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推着轮椅回到里间去了。
我回到房间,看着放在我桌上摞成小山的医书长长地看了一口气,拿出最厚的一本开始背诵起来。
我叫季兰香,父亲是当今最有名气的神医季河,母亲出身苗疆名医世家,一手针灸之术出神入化,在当今无人能及。
在我十二岁那年,父亲被奸臣陷害,在狱中病死,母亲为躲避灾祸被迫随本家迁往苗疆,从此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家道中落之际,家里意外失火,我意识朦胧之际被不知何时出现的屠苏救了出来,才侥幸保住性命,与他一同干着治病救人
正想着,从门外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我走上前打开门,发现屠苏端着一碗汤药出现在门外,平时总是板着的一张脸在油灯的光线下多了几分柔和,淡淡说道:“这是提神醒脑的汤药,喝了。”
我看着拿碗棕色的药,心里苦闷至极,屠苏的医术虽好,但有爱往药里加黄连的毛病,这一碗药下去,我可能就要当场吐了。
“怎么不喝?”
看着屠苏阴沉的脸色,我拿过药,两眼一闭就是一大口,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苦涩,口中尽是甘甜的味道。
我心里疑惑,问道:“怎么不苦?难道你那毛病总算改了?”
屠苏呵出一口气,道:“我每次给你送药你都会把药偷偷倒掉,所以做了些改良。”
“啊?!”
我心里一紧,头上顿时开始冒冷汗,难道我每次深夜去茅房倒药的时候他都看着?我岂不是要被骂死?
“脸疼吗?”
却见屠苏突然靠近我,伸手抚摸着我的脸,脸上露出担忧之色,我的脸蹭的一下红了,舌头一时打结:“不,不疼了,现……现在好多了。”
“既然好了,那就去给我再做十遍五禽戏,回来继续背。”
屠苏瞬间沉下脸道,我感到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刚刚他表现出来的温柔根本就是我的错觉,这个脾气古怪至极的老中医哪来温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