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春和陆潇潇一人捧一杯奶茶从柜台朝小圆桌走来,李潇潇用吸管戳破封口,吸溜了一口奶茶里的珍珠,一脸满足地朝南峰和张仲景说:“快坐啊!”
南峰坐到椅子上,顾望春坐在对面,始终沉默。
“顾望春。”南峰喊她的名字,对面的人抬头,一脸茫然。
其他两人也同时手上动作一顿,是要听南峰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南峰问。
“她记得啊。”陆潇潇顺口说,“你们不是一起参加过竞赛培训嘛。”
顾望春点头。
南峰:“哦。”
顾望春又埋下头,悄悄攥紧了手指,压抑着激动的内心,克制住疯狂想要上扬的嘴角。
南峰记得她!
南峰居然记得她!
南峰和张仲景自然不懂顾望春内心的狂喜,但是陆潇潇就坐在她旁边,而且以两人从幼儿园就开始抢东西打架到现在维持表面和谐时不时还是会锁对方喉动手动脚的塑料花姐妹情谊,陆潇潇一眼就看出她在暗自高兴。
她故意凑到顾望春耳边说了句话,顾望春白皙的脸登时就熟透了。
她伸手在桌底下要掐陆潇潇的大腿,陆潇潇早有防备屁股带着凳子往南峰那边一划,躲过了她的暗手。
顾望春瞪了她一眼。
陆潇潇刚才说:我觉得南峰应该对你有意思。
南峰看着跟朋友打闹说笑一无所知的顾望春简直想把她拖过来圈住不让她跟任何人说话。
但是一个成熟男人是不会做这么幼稚无脑的事的。
他要理解,顾望春什么都不记得了;要克制,不要让顾望春觉得他是个变态。
南峰不动声色忍了整整一个星期,觉得是应该改变策略了。
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的顾望春现在不知怎么缩成了鸵鸟,对他不理不睬。
哪怕他找借口譬如交作业啊请教问题啊去找她,她也一脸正气公事公办,甚至完全不和他对视,一看她她就低头。
南峰简直要疯了。
张仲景同学也要疯了。
他怀疑南峰是私自转学后回家被他爹揍了,所以一直心情不好。
周日好不容易放半天假他让南峰和他去广场练滑板南峰也不去。
整天死气沉沉的也不搭理人,经常发呆,张仲景跟他说句话至少要重复三遍。
“南峰,你妈怎么来学校了?”
南峰撑着下巴从后门看着走廊外,没应。
“南峰。”张仲景推了推他放在桌上的手臂,“南峰你妈来了!”
南峰回神,“我妈早……”
死了。
这两个字在南峰看到门外的身影时被快速咽回肚子里。
姜月是个很优雅的人,有着绵里藏针的温柔。
自从南峰跟家里坦白要转科转学后,姜月女士就再也没有开口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给家里林阿姨放了假,不再照顾他的饮食。
姜月跟南恒远总是在公司加班,刻意跟他避开似的,这两周他就只见到过姜月一次。
他们用沉默和放逐惩罚自作主张的儿子,他们也尽责地追问过缘由,可得到的答案是“想转就转了”五个字,于是只能认为他是无理取闹,是迟来的叛逆期。
坐后排的同学都齐刷刷地看着后门处的女人,心里想是谁的家长。
“南峰,出来。”
姜月不温不凉地喊儿子的名字,面无表情,像抓到学生玩手机后故作风平浪静的政教处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