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秋澜知道,师父来了,虽然这个时间点很出乎她的意料,可除了师父不会有别人。
屋内连窗户都没开,门也紧闭着,却无端吹过一股清风。
夜秋澜眼睛一花,对面就多了一个白衣中年,翩翩斯文,举止霸气,眉眼带着一丝风流的稳重,最具男人魅力。
白夜垂眸端茶,错过了夜秋澜眼中的那丝游于颜表的激动,抿了一口,嗤然一笑:“小姑娘胆儿不小,倒是糟蹋了这等好茶。”
夜秋澜的情绪已经收敛,眨了眨眼看白夜,忍不住笑了:“前辈来无影去无踪,不知道我这小小侯府的闺阁有什么是入了前辈眼的?”
前世,因为云沐风各种耳提面命,夜秋澜跟白夜相处一直不是很合拍,因为她要记下白夜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说话,然后叙述给云沐风听,以此来推敲白夜的用意,然后尽可能在白夜这里得到好处。
所以,每次面对白夜,夜秋澜都是高度集中精神,整个人越是拘谨,越能看到白夜眼中浓浓的失望。
其实好些时候,夜秋澜都感觉白夜像现在这样,根本没有什么用意,说话也只是凭心,哪怕上下句根本没有任何逻辑关系,也能被他说得无比自然又欢乐。
可就是这种随意,每每也被云沐风曲解成意味深长,仿佛每个字都藏着弯似的,搞得她跟着神经过敏。
白夜笑眯眯的,气质如竹,带着一股自由的洒脱风气:“你入了本尊的眼,如何?”
“那是澜儿的荣幸。”夜秋澜眨了眨眼,无辜之极。
这样的话在外人听来,便是带着调·戏意味的,肯定会认为白夜为老不尊。
可是,听在夜秋澜耳里,却带着一丝慈爱,有着师父的谆谆教诲,并无其他。
何况,白夜的意思也没有旖旎,只是说话故意模棱两可。
听到这种说话方式,夜秋澜难免有些心酸,前世除了一开始,白夜很少这么跟她玩笑的,或许,师父早就知道她除了一开始的意外接济,其他都是云沐风故意试探和操纵的结果吧!
似乎,白夜也曾想要救她,所以尽量教了她一些实用的,最后被她的执迷不悟,云沐风的贪得无厌弄得失望之极,转身离开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听到夜秋澜这么干脆的回答,白夜反而愣了,眼睛亮了亮,不由得好笑:“你果然胆儿肥,大晚上的一个大男人潜进你房间,你还用好茶招待着?真不怕……”
白夜后半句咽了回去,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夜秋澜好笑的看着白夜语噎,这种说教的东西果然不适合师父:“前辈既然知道不对,那就别做这种事情啊?坏人名声不好。”
这年头风气虽然开放,但女子的贞洁还是很重要的,名声这玩意儿也诡异,说重要又重要,说不重要又可以不在乎,单看自己拿来做什么了?
白夜差点被呛到,这件事情真要说起来,的确不是君子所为。
白夜顿时觉得再纠结这件事情,其实是自己白痴,夜秋澜分明有恃无恐。
连忙掩饰了情绪,白夜一本正经的说道:“那说说看,你为何要每天给那醉仙楼外的乞丐送吃的?前三天每次四百两,后来每次八百两,一送就是一个月,你钱多得慌啊?”
这次换夜秋澜被噎了,说起来,自家师父虽然不像十六皇子那样句句带刺儿,可也好听不到哪里去……
什么叫钱多得慌?谁还会嫌银子多不成?
有银子就有底气,夜秋澜从来不觉得这黄白之物多么俗。
“如果前辈不是那个乞丐,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点?”夜秋澜看着白夜的眼睛说道,谁也想不到,那老态龙钟,好像随时会咽气的老乞丐,竟然是这么个风度翩翩的美大叔。
想来也是,那烤鸭,那酒可都是刺激之物,真要是老人家,其实并不适合这类食物。
白夜再次被噎,眼睛却越来越亮,觉得夜秋澜对他胃口极了,看来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就不再打马虎眼了,直奔主题:“我说丫头,做我徒弟怎么样?”
夜秋澜原以为还要经过很多的试探,才会得到白夜的认可,陡然听到这句话,意外得手一抖,看着对面的白夜半晌才回神过来,不紧不慢的说道:“好啊!”
夜秋澜终于明白了,前世的白夜根本就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受云沐风操控,所以并不想收她做徒弟,一直出些让人为难又烧脑的考验,其实是想云沐风自己放弃。
可云沐风在对自己大业有帮助的方面特别执着,加上行动的人是她夜秋澜,他只负责出钱,出主意的事情也是谋士,所以并没有发现白夜的刻意为难。
反而觉得越艰难,代表能得到的越多,更有心坚持下去。
所以说,夜秋澜前世根本就没了解自己的师父,上次见面之后,她以及是按照前世的办法去接触白夜的,直接存了十万两银子在醉仙楼,让那小二每天送固定的东西给白夜。
甚至,还交代了多少天之后,会换哪些食物。
按照夜秋澜的计算,等她选秀回来再接触,就该进行下一步了。
结果,一切都是她的习以为是罢了,只要白夜认同了,其实没那么难的。
白夜今晚上会出现,本身就出乎她的意料,再加上现在的神情,完全不是前世看她时的那种可惜和遗憾。
看到白夜此刻的兴奋和满意,夜秋澜瞬间想通了个中的关键,前世拜师之路之所以那么忐忑,不过是白夜不想云沐风占便宜,也不想她彻底成为那个男人的傀儡。
如今,白夜没了这层顾虑,自然也没了那么复杂的考验过程,以白夜随性的个性来说认同了就可以,其他都是浮云。
“痛快,为师就是喜欢这种爽快。”白夜赞了一句,让夜秋澜满头黑线。
进入角色的速度真快,前世的白夜,刚开始一直不许她叫师父,直到离开之前,才让她叫了一声。
或许是以后都没有机会了,给个安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