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仲远见飞絮纠缠之间,竟是如漫天花雨,耀眼夺目,不由惊呼:“天云五花绵!”苏子期道:“传闻云梦仙子、边疆老人、毒手药王、古木天师出同门,今日看来倒也有几分是真。”
云梦仙子已逝世多年,怜花公子也早随天下第一名侠沈浪去了海外,想来天云五花绵已失了真传,没想到此处竟有仿制品。
单是仿制品的天云五花绵,倒不难对付,只不过此地毒物机关甚多,空间狭窄,难以躲避。
天云五花绵已如附骨之疽般纠缠果然,他的右手还紧握住了红袖刀的刀柄,刀略短,刀弯处如绝代佳人的纤腰,刀挥动时带着一像空籁一般的清吟,掠起微微的香。
苍白而修长干净的手指握住如佳人纤腰的刀柄,他的眉目之间,清隽雅逸,又是淡如冰雪的苍白,透着几缕病色,那几分病色却映上凄艳旖旎的刀光。
千般风情,万般烈艳。
他心头也有深深的牵挂,可凄艳的刀光寒芒,快而浓烈,旖旎带起千般风情,也带起千般凌厉。
无论心里想过什么,拿起轻刀,他便都忘了,红袖刀万般烈艳,亦是万般的无情。
每一刀都是那般烈,猩红的艳色,驱散起满天的丝线缕缕,飞絮锦缎,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风华绝代,凄艳诡谲,人见之则难忘。路仲远脑海中只能冒出这些字句,公子的刀法着实让他心悸心惊了。
他正想着,一边挥剑格挡,鼻尖却闻到一阵浓香,内息一乱,眼前一黑,登时就要晕眩,跌倒在乱石之中。苏子期看着也微微一惊,路仲远所修内力达摩神经有独到之处深厚无比,且具有龙象之力,怎么会无故倒下?
苏子期手中红袖快闪,靠近路仲远,突觉奇香刺鼻,中人欲呕,胸口也甚是烦恶,他心中暗暗思索,伸臂扶起路仲远,脉搏较为急促,探他鼻间倒尚有呼吸,只是双目紧闭,手指和颜面冰冷。
“韩相公尚不知情况如何,我等深陷阵法,路大哥似又中毒,我虽含解毒丹药,但也中招,只是尚未发作而已。”
他师承昔日的权力帮三巨头袖里日月柳随风与魔门花间派护派尊者,两者均是天赋才情高绝之辈,柳随风师承唐门高人,苏子期才得以学得一身唐门绝学。
红袖刀光满天旖旎,一人影持刀护人,而后跃起,手微扬,就是满天花雨,江湖上的漫天花雨不过是波及数人的暗器手法,唐门的漫天花雨却可以同时攻击人体的六十四个部位,笼罩周身穴道,使人避无可避。
长河漫漫飞星雨,朵朵飞花淡墨痕。
客舍青青镖,如万点繁星,繁星过处,寸草不生,打在乱石间隙之间。
两只打造精巧的情人箭,射向了那座奇怪的屋子,这里已离房屋极近了,但也有十余丈远。
但他身具百年功力,自然不能一样。
那围在中央的屋子,自屋顶以至墙脚通体黑色,显然并非上木所构。情人箭撞在屋上,发出铮铮然的金属之声,在铁屋面上划出一道弧线,而后重重的坠落在地上。
苏子期以暗器暂时封住乱石,搀扶着路仲远,正从衣襟内拿备用的丹药,鼻中忽地闻到一阵淡淡清香,解乏忘忧,精神为之一振,头脑本来昏昏沉沉,一闻到这香气,立时清明。他微微低头,那香气更浓,原来这香气是从那村女所赠的蓝花上发出。
“看来她的确是个很好的姑娘,”苏子期心道,这香气有解毒之功,她指路也是为了让我避开凶险。
“此处机关遍布,莽撞乱闯,敌人占了阵图之利,实有落败之险。”他想道,随即持刀带人,踏上乱石,窜出数丈,越出阵法,凝神待敌。
苏子期取出蓝花,放一枝在路仲远鼻下,过不多时,果然他打了个喷嚏,悠悠醒转。
“那姑娘既有解毒之法,必然了解此处内情,说不定就是药王门下,对药王一门的机关暗器,定然也是知晓的,她既然肯助我一次,多几次未必不肯。”苏子期心道,又将一枝蓝花插在路仲远衣服里,自己手中也拿了一枝。
两人不敢再在这险地多逗留,低声商量了几句,决意回去向村女求教,于是从原路赶回。
天色已晚,脚力疲惫,直到一更时分,方才回到那村女的茅屋之前。静夜之中,凉风沁爽,花圃中的蓝花香气馥郁,路仲远还有些昏昏噩噩,由苏子期搀扶着,这时二人一闻之下,困累尽去,大感愉适。
只见茅舍的窗中突然透出灯光,呀的一声,柴扉打开,那村女开门出来,说道:“两位请进来吧!只是乡下没什么款待,粗茶淡饭,怠慢了贵客。”苏子期咳了几声,拱手一礼,道:“深夜来访,多有唠叨,请姑娘莫怪。
那村女听他言辞谦和有礼,不由微微一笑,闪身门旁,让两人进屋。
刚进门,就见他忽然咳嗽起来,村女不去扶他,反而搀着有些混混沌沌的路仲远坐下。
苏子期这时才轻轻的,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捂住嘴唇,靠在墙边咳嗽,才不至于弯了腰,没有发出很大声音,但他眼尾却染上一抹淡红色,面上是苍白虚弱的病色,内里虽没有肝肠寸断,也绝不好受。
“多谢姑娘,”苍白病弱的公子接过村女递过来的一杯茶轻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