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之风流潇洒,以永和为最。
无数的名人雅士,恣意洒脱,为后世留下了无数津津乐道的言行事迹。
一卷《兰亭集序,带着永和十二年的风流,令无数人心向往之。
而刘惔,被誉为“永和名士风流之宗”。
白天刘惔那高傲的眼神又出现在眼前,似在冷笑开口,就问你怕不怕!
少年张恪裹着薄被,弱小无助。
怕了怕了!
但他当时真没把刘惔跟刘真长着两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一听见何充说真长,他满脑子都是驴啊,马啊的,试图一较长短。
在床上翻滚几圈之后,张恪才渐渐冷静下来。
回想了一下今天最后的结局,好像没认出来也没什么损失啊。
大家还是你好我好的。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张恪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再度睡了过去。
对于昨夜里,何家小郎君奶凶奶凶的威胁,浑不在意。
第二天,张恪起得很早。
嗯,主要是因为自律。
才不是被隔壁的呼噜声吵得睡不着呢。
简单梳洗完毕之后,便拿起房中备着的笔墨纸砚,开始写一封报平安的家信,准备请何充找人送回去。
因为还不知道荀巨坑是如何跟他父母瞎编的,这封信上,只能语焉不详地报了平安,并且说了自己很快就将返回上虞。
打开房门,凌灵戚已经带着他的五个手下,在房门前活动筋骨了。
张恪看得有趣,决定等将这六人收入麾下之后,学个一招半式的。
都是被金古梁黄温熏陶出来的,谁还没有一个武侠梦呢!
只不过,这样的要求目前还不大好提,他暂时还只能和柏舟练着自家绝技。
凌灵戚六人停了动作,站到一旁,让开场地,好奇地看着这对主仆。
只见张恪和柏舟并肩站定,双手垂放,立如青松。
凌灵戚几人对视一眼,暗自点头,有点东西!
张恪冲柏舟郑重点了点头。
柏舟深吸一口气,严肃道:“现在开始做!”
“第套,广播体操!”
“原地踏步走!”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第一节,伸展运动。”
......
凌灵戚抱着胳膊,嗯,这套热身动作有点意思。
“第节,整理运动!”
随着一阵踏步,一切变得轻快起来。
除了有点小羞耻,还是很神清气爽的。
凌灵戚看着主仆二人甩了甩身子,暗道正菜要来了,连忙招呼兄弟们注意。
然后......他们便瞧见张恪和柏舟转身进了屋子。
凌乱间,张恪忽然从门边露出那颗俊美的脑袋,“是不是以为刚才我们是在热身?”
凌灵戚茫然点头。
“你错了,那就是我们全部的实力。”
与此同时,一辆牛车正朝着何府缓缓驶去。
牛车上,坐着一个容止优雅的少年。
只是,这少年的坐姿一直有些不安。
仿佛坐垫上一直有什么东西在戳着。
他看着对面偷笑的仆从,一脚踹去,然后面露忧愁,“霜降,你说长恭兄会不会打我?”
原来,正是回了建康的荀羡。
霜降轻轻拍了拍小腿,“小郎君,要我说啊,咱就别去了呗。”
“为何?”
“知道要挨打,还往上凑,不是傻子就是憨批!”
荀羡一愣,站起来就是一阵老拳,打得霜降嗷嗷叫。
神清气爽地收工,荀羡开始认真完善应对方案。
张恪无事,同时阴差阳错地面见了陛下,这事儿自己主动道个歉还是能解开的。
要是还生气,大不了把霜降推出去让他揍一顿好了。
反正这货这么欠揍,自己又下不了狠手。
至于说不露面,糊弄过去,那不符合荀郎君的性格。
做人要厚道,坑了人不道歉要不得。
像陛下那般记仇,也要不得。
荀羡轻轻揉了揉一处地方,龇牙咧嘴,感慨良多。
“小郎君,前面有人!”
驾车的车夫忽然出声提醒,看面容,居然正是奸臣兄。
奸臣兄开口,肯定有事。
荀羡掀开车帘,前方的道旁果然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走着。
单说有人走着不奇怪,但是这些人的身份却有些奇怪。
刘家的、张家的、王家的、谢家的,都是些各府上的小屁孩儿。
霜降趴着车门,兴奋道:“小郎君,都是熟人诶!”
曾经,荀羡也是这帮人中的一员,还是领头的那种。
五陵少年们凑在一块,坏事没少干。
只是后来慢慢长成,在大兄的调教下,早熟了许多,渐渐脱离这些低级趣味,也渐渐有了些好名声。
被霜降揭了老底,荀羡俊秀的脸蛋一红,“说什么呢!这么多读者老爷看着呢,多不好意思。”
“小郎君,他们似乎也是往何府去的。”
奸臣兄观察了一路,大致有了比较清楚的判断。
“何府?”荀羡微微一惊,旋即想到了一个可能。
何尹无子,从其五弟何准处过继了一个儿子继嗣,叫什么来着?
荀羡看了看霜降,“何尹家的小郎君叫什么名字来着?”
霜降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何放。”
这就是他如此胆小怕事又动不动挑衅荀羡却还能留在荀羡身边的原因。
过目不忘,记忆力惊人。
荀羡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憨直暴躁的胖子形象,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他让奸臣兄将牛车靠在一旁,跟他低声商量道:“如果我......怎么样?”
奸臣兄略一沉吟,“小郎君此计果然绝妙,而且思虑周全,我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一点点小小的补充,不如这般这般......”
荀羡眼前一亮,“就这么办!”
何府门外的巷子口,几家的小郎君已经聚集到了一起。
每人身后,都跟着仆从,看起来阵仗不小。
“呵!你们都来了啊!这么给何阿元面子。”
阿元是何放的小字,也就是乳名。
“嘿嘿,人家给钱了啊......”
哪怕都是高门大族的子弟,但没到年龄,银钱还是拿不到多少的。
所以,这等挣钱的机会,不容错过。
“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放心,我把我家里最好的画师带来了,到时候定然将他的丑态画下来,传遍建康。”
“我也把我家中一个文才出众的幕僚带来了,定然写出一首传唱甚广的贬诗来。”
“我把我家骂人最厉害的老妈子也带来了,定然骂得他狗血淋头!”
“狠还是你狠!”
“你们怎么都这么上心啊,何阿元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面子了?”
众人顿时都嗫嚅起来,尴尬道:“他今早又加钱了啊......”
说话间,脸盘子微圆的何放悄悄溜出了府门,看着这阵势一惊复一喜。
凑了上去,招呼几个好伙伴细细部署着。
“这般这般,如此这般。”
然后众人齐声点头,“好!”
忽然,一个少年看着身旁的人,“咦?你谁啊?”
“诶!就是,你谁啊?”
那人连忙解释,“诸位小郎君,我是霜降啊!荀郎君家的。”
荀羡曾是这帮人中大哥级的人物,连带着霜降都有了几分薄面,众人也都和缓了脸色。
见众人面色稍霁,霜降低声道:“诸位不用担心,我只是先来探探路的。”
“我家小郎君听说那个上虞张恪在何尹府上,也要过来找他呢!”
说完了话,他笑意吟吟,我可半点没说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