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墩子越走越近,苏九妲又躲在身后不敢动,让女人像是腹背受敌一般,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忽然传来马蹄声,不是一匹,至少是个小队,苏九心里惊喜,立刻大声呼救,想要把马队吸引过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马队果然朝着她们的方向驶来,肉墩子的脸色变得难看,在“继续”和“逃走”之间犹豫不决,就在他愣神之际,苏九拔下头上的发簪,迅速刺进肉墩子的脖颈间。
她手底下有分寸,簪子只是扎破了皮肉,要不了人命。肉墩子吓得不敢动弹,颤抖着双手抱拳求饶,一旁的歹徒也不敢轻举妄动,担心自己老大的性命安危。
苏九不敢松手,她知道一旦松手,簪子就会掉下来,只好保持着这个姿势等马队来。
很快,一组十八人的马队出现在眼前,为首的将领急忙下马跑过来拥住了大小姐,对身后的士兵下令:“全部带回去!”
苏九紧绷的神经徒然松懈下来,手里的簪子也落了地。
面前这男人她认得,不对,应该说是身子的原主认得,不仅认得,还暗恋了好多年。
男人叫南宫靖,是冀州侯军营里最年轻的将领,也是苏老爷看好的乘龙快婿,等苏九去了王宫,苏九妲就会用她的身份嫁给他。
同样获悉的还有一点,苏九愿意替身出嫁,也是为了南宫靖,可以说,她是苏老爷和南宫靖一同选定的棋子。原主的记忆里还有男人说的一句话:苏九,你只是个乞丐出身,不可能入我南宫家的门,倘若你愿意替九妲入宫,我便让你的名字入我家族谱。
这TM得多渣一人才能说出来的话啊!
苏九瞬间对这个暗恋对象厌恶起来,也不管俩人在身后有多情深款款,抹了抹簪子上的血迹,抬手插进发间,大步一迈,走了。
她这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让南宫靖有些奇怪,平日里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女人,一夜之间像是换了个人,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这让一直处于控制者的男人有些挫败。
苏府门口,苏老爷和夫人焦急的等待着,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个是明日就要启程进献给大王的替身,谁都不能出事!看到南宫靖把两个女人带回来的时候,才算是松了口气。
苏九这次有了原主的记忆,对苏老爷和夫人还是挺有礼貌的,下马行礼,站在一边,不多说话。
苏九妲可不一样,见着爹娘立刻哭了出来,眼泪就像是提前准备好的一样,稍稍一挤就哗哗的流出来,声泪俱下的把刚刚的遭遇说了一遍。
看着她夸大其词的模样,苏九心里说不上讨厌,但也绝对不算是喜欢,阅人无数,她断定,此女要么是温室里的花骨朵,要么就是一个顶级绿茶婊。
演完了母慈子孝的画面,苏九回到自己房间换衣服,房间摆设简陋就不说了,毕竟是收养的人,不能和大小姐比,可谁能告诉她,这屋顶上的一个大窟窿是什么情况?半夜冻醒来看星星吗?
本想着换件衣服,请问原主,你的衣服呢?不会就这么一身吧?怎么说你也当了人家丫鬟不少年了,连几件衣服都没落下吗?
满心郁闷之际,苏夫人推门而入,对她笑得很假:“苏九啊,明天就要启程了,准备好了吗?”
“夫人,我好像没什么可准备的……”
“傻孩子,你昨天把自己的东西都分给了其他丫鬟,自己连件替换衣裳都没留下,去朝歌路途遥远,可如何是好啊。”
苏九睁着大眼睛,一副无辜的表情,哪里是她把衣服分给了别人,明明就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连嘲带讽的“借”走了。原主性子软,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半句反驳都没有,惯得其他人欺负得没边儿,连双鞋都没给她留下。
“说的也对,要不夫人给我带几身?”
夫人一下子打了磕巴,半张着嘴不出声,想不明白这丫头怎么敢要东西了,停了半响才脸红着回答:“我……我去给你准备准备……”
送走了假惺惺的夫人,苏九半靠在床板上,怎么躺都不舒服,干脆去院子里坐坐,熬上一夜,明天进了马车再好好补觉。
夏末秋初的季节,夜里不算冷,可也架不住一直坐着不动弹,她起身伸个懒腰,打算活动活动筋骨,练练纪淮南教的那些招式。
想起纪淮南,女人心里还是很难过,明明没觉得动了多少心,这股子难受劲儿就是过不去,练着练着就停了下来,对着院子里的古树发呆。
南宫靖好不容易哄苏九妲睡着,正准备回军营收拾收拾,路过庭院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小乞丐。
若是平日里,他一定是从侧面赶紧溜走,省得又被缠上,可今天那女人的眼神太冷,激得他多了点愠气。
“深更半夜不睡觉,站在这里做什么?”男人出声。
“关你屁事!”
“你……怎可说出如此污秽之言!”
“老娘乐意,关你屁事!”
苏九回他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男人自然也就看不到表情,只觉得月光下的女人蓝纱薄裙,透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这种感觉是从没有过的。
回想第一次见到她,她是个街边乞讨的乞丐,有人把吃剩的馊肉丢进她的碗里,她只顾着磕头感谢,未曾想肉被流浪狗抢走了,小身板奋起直追,跟流浪狗争了起来,眼见那狗被逼急了要咬人,他恰好路过,抬脚踹飞了狗,算是救下她一命。
偶然一瞥,发现她与侯爷家的千金容貌相似,这才跟侯爷合谋,收养她做义女,对外宣称是失散多年的女儿。
只是没想到这一救,竟然让情窦初开的少女对他芳心暗许,没受过教化的小乞丐根本不知矜持为何物,屡屡在众人面前表达她的爱慕之情,也就促成了他与侯府千金的姻缘,好让计划可以顺利进行。
而眼前的女人明明是那个死皮赖脸的苏九,却又好像哪里不同了,难道是逼她进宫这件事寒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