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靖眉目一喜，心中不禁夸赞元帅的神机妙算，望着即将高升的日光，命令属下立即整顿部队。

开战在即，人人兴奋高亢，等着南宫靖一声令下攻入城门，与殷商的军队决一死战。

男人担心苏九的安危，跳过了出发前的誓师大会，整合兵马，直接前进，等他们到了城门之时，商辛的御驾军还在城中集合。

守城的将领看到敌军齐聚城门之下，立即吹响开战的冲锋号，引得城内士兵有些慌乱。商辛却毫不在意，朝着众将士鼓舞：“孤王得上天旨意，灭乱党，诛叛军，此行必定大获全胜，尔等尽力上场杀敌，孤王做统领，齐力歼灭！”

帝王的慷慨之词奋发人心，所有将士齐齐高喊：“大王英明！”

随着一声令下，城门大开，两军对战终于面对面，一触即发。

*

苏九一夜没睡，任由自己想到头疼也没想出办法来化解危机，清晨日出东方，苏九妲来了，她朝着门口的守卫说：“大王要我带里面的人一同去城墙上观战，你们退下吧。”

“可是……娘娘，大王下令，不许她擅自离开……”

“我是奉了大王的令，怎么？你们不信？”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开门！”

“是，娘娘。”

一开门，苏九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瞧着苏九妲没有好脸色，刚刚门外的对话她都听见了，一同去观战是吗，那就去，说不定还能找机会挟持苏九妲令商辛退兵呢。

“姐姐，大王请你我二人观战，我们走吧。”

“走！”

两个人国色天香的女人登上城楼，本身就是一道风景线，尤其是两个人还极度相似的时候。南宫靖看到城墙上的熟悉身影安全无事，心里才算是放下一块石头。

两军对战，相隔不过百米，依照过往的战事，先是各派一位先锋上阵对打，赢得一方士气大增，输的一方也能激发出男儿血性，分出输赢之后，就是全军对战，届时是乘胜追击，还是落荒而逃，都无法提前预知。

商辛看着南宫靖心中愤恨，誓要亲手斩杀，便拦住了即将出发的先锋将军，亲自上阵，北伐大军这边也很给面子的请出了南宫靖。

对战中，一人手持青铜长剑，一人紧握红翎长矛，你攻我挡，我刺你闪，由马上到马下，打的不可开交，许久不分胜负。

苏九急切，虽然南宫靖的武功不算差，可前一阵子刚刚受过那么重的伤，他的左臂还没有完全康复，这样长时间的对战，一定凶险万分，何况商辛在体格上要比他更健壮一些，虽然目前不容易看到优势劣势，可用不了多久，谁输谁赢就会显而易见。

（没办法了，老娘为了北伐大军的胜利，做一回恶人吧！）

发髻上的簪子是她在军中无聊时打造的，手艺没有纪淮南那么巧，能把匕首藏在发簪里，退而求其次的磨尖了簪身的侧面，使其尽量锋利一些。

抬手取下顶上的发簪，顺势闪身从后面抱住苏九妲，簪尖抵住脖子，威胁城墙上的侍卫敲击城鼓吸引商辛的注意。

正在对打的两人听到鼓声举头张望，只见城墙上被挟持的是苏九妲，面上神色一松，不再理会，继续对战。

苏九疑惑，一不留神被苏九妲反力推开，腰身撞在石块上，疼得冒出了冷汗，旁边的侍卫刚想上前擒获，被苏九妲一个手势呵住，只得纷纷拔出长剑对准苏九，以防她再度伤人。

“姐姐，这可是你自寻死路，怪不得我！”女人表情阴狠毕现，慢慢走向她，双手抓住她的衣领。

苏九的身子悬了空，只要再往后倾倒半分，就会跌落下去，这种恐惧感令她失声大喊，恰逢击鼓的侍卫停手，喊声便传到了战场之中。

南宫靖站的位置正对，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苏九的困境，顾不上继续对打，奋力向那个方向跑去，也是这一时的分心，给了商辛机会，长剑由左腹刺穿，剧烈的疼痛使他跪倒在地，目光却一直看着城墙上的地方。

“九儿……不要……”

商辛听到他的喊声，急忙转身朝城墙上看，苏九多半个身子悬空，摇摇欲坠，眼中顿时猩红一片，拉过战马就向回奔，马蹄飞快，激起阵阵尘土，落下来掩盖了南宫靖的血。

殷商的军队人人奇怪，为何大王赢了对方将军不继续乘胜追击，而是掉头往回跑？

苏九妲看到这一幕，又想到刚才自己被挟持的时候商辛的表情，气从中来，恶狠狠的对苏九说：“你个小乞丐倒真有本事，南宫靖被你迷住还不算，连大王也要我做你的替身。看到我眉心的伤了吗，那是大王亲手用剑尖所赐，都是因为你！苏九，你不死，我心不甘！”

衣领上的手突然松开，苏九失去平衡，从数丈高的城墙上跌落，失重的恐惧令她瞪大了双眼，濒死的感觉浮现，脑中出现的是过往所有的经历。

短短数秒之间，她看到南云起，看到纪淮南，看到南宫靖，还看到了内心深处埋得最深的一张脸。

“嘭”

沉闷的落地声，应该很痛的吧……

商辛快马加鞭的飞奔，终究是来迟一步，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落在地上，激起周围一圈尘土，脑袋“嗡”地一下，几乎神志全失。

翻身下马，落地的一瞬间腿软跌倒，撑起身子半跑半爬，停在地上的那个女人身边。

地面洇出血迹，混杂在泥土中，苏九的脸上血色全无气息微弱，眼睛看到的天空蒙着一层灰白，耳边听到的风声如同尖刀一般穿过脑袋，她不觉得很难受，反而浑身轻飘飘的，犹如躺在云端。

“原来死亡是这个感觉……”

男人看到她胸口还有起伏的弧度，放声大喊：“军医！军医！快，传军医！”

他不敢上前抱她，手足无措的跪在旁边，声音也发着颤：“九儿，你坚持住，只要你活下来，孤不开战了……不打了……孤把江山让出来，只要你活着，孤来做千古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