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然以为,自从她告诉陈刚别再去接自己以后,上夜班的路上就只剩她一个人了。其实,在这之后馨然的每个夜班,陈刚还是跟从前一样,按时在护送着她。只是不再站在路灯下,而是远远地看着馨然出了家门,然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直到看到她走进单位大门,才又转身安静地离开。
每次在看到馨然单薄的身影独自走在暗夜里时,看到馨然的脚步那样凌乱又仓惶。陈刚好几次都想跑上前去,像从前那样陪在她身边。可他怕这样一来,以后恐怕就连这远远地陪伴也没有了。于是,从那时起一直到企业后来改制。无论刮风下雨,陈刚的呵护都从未间断过。
然而,这一切馨然却浑然不知。每次夜里上班,她仍然还是会害怕,只好自己想办法。想到跟她同在一个单位的老同学加闺蜜朱霞,在化验室上班。她家住的地方离工厂比较近。老公马致远又跟王亮一样,也在单位驻外办事处工作。朱霞平常在家多数情况也是一个人。于是,有好几次,馨然都是下午吃过饭,早早来到朱霞家。等到夜里该接班的时候,再去工厂。这样走不多远就到了。
这天,是馨然的最后一个夜班。七点不到她就到了朱霞家。看到前来开门的朱霞,不像往常那样见面就嘻嘻哈哈说个没完。神情看上去竟有几分黯然,她觉得奇怪。
“怎么了?亲爱的,今天看起来怎么不开心啊?”馨然亲昵地拍了拍朱霞的脸。
“孩子病了,”朱霞说着,眼圈就红了。
“不严重吧?”看到闺蜜难过的样子,馨然赶紧问。
“就是感冒。”馨然松了口气。
“小孩子感冒很快就能好。我家淼淼前几天还发烧呢,这不已经好了嘛!没事!”馨然一边安慰朱霞,一边跟着进了屋。
“没有那么简单,”朱霞一脸哭丧的表情。“你知道,我家孩子一直都是马致远他妈带。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加上公公还没退休,婆婆要带孩子还要做饭,忙的四脚朝天。可这一忙,就惹出乱子了,我公公出了麻烦。”馨然这么一说,朱霞就打开了话匣子。
“你知道我公公都快退休的人了,唉!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说到这里,朱霞停下了说话,无奈地看着馨然。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吧,咱俩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话。”馨然急切地说。
朱霞像是狠了狠心似的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公公在连队粮食场上管粮,他居然拿公家的粮给私人充数。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馨然摇摇头。
“他居然拿公家的粮换着跟女人睡觉!”朱霞面红耳赤地说完了这句话。
馨然也没有想到,有点尴尬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听朱霞往下说。
“最为可气的是我公公跟那个女人被人家老公给抓了现行,人家老公揪着不放,这事就暴露了。”
“结果你猜怎么样,居然有六个女人!真是惊掉了我的下巴。”朱霞的话让馨然也没有想到。她不由想起了王亮的父亲,想起了王亮,心想男人怎么都这样啊!
两个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接下来朱霞又告诉馨然,连队撤销了公公粮食场上保管员的工作,还罚了五百块钱的罚款。婆婆气病了,孩子没人领。公公大冷天把孩子抱出去,结果孩子也给冻病了。说到这里朱霞重又哭丧起了脸。
“你说我该怎么办?”
“要我说,你也只能劝劝你婆婆想开点了。再怎么说,他们也是长辈,你肯定不好去说他。要不,就让你家马致远去说说?”
“他?他在父母跟前连个大屁都不敢放,我可不指望他去能起什么作用。”朱霞不屑地说。
“行,他父母的事你解决不了,那就留给他们自己解决好了。你重点发愁的不是孩子吗?我们就说孩子。”馨然转移了话题。
“我记得你说过你妈不是一直想带孙子吗?这回好了!”
“好什么呀!孩子一直是我婆婆带的,猛然送给我妈,肯定得哭上好几天。况且还在生病。”
看着朱霞愁眉不展的样子,馨然只好想法劝慰。就在这时,两个人几乎同时听到了院里“咚”地一声闷响。这时已是十点多了,两个女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最后,还是朱霞比较镇定。她示意想和馨然出去看看,馨然直摇头。就在她俩犹豫的时候,忽然,传来三声很轻的敲门声。
“谁!”朱霞本能地问,声音打着哆嗦。
“你家赵哥!”门外传来邻居赵三猥琐的回答。
赵三是厂里烧锅炉的。父母死的早,唯一的哥哥还让嫂子管的兜里掏不出半毛钱。一个穷的叮当响的家,自然是没人愿意嫁进来。于是,年近四十的赵三还过着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
光棍汉的日子白天好混,锅炉房里的女人即使丑点胖点,再怎么也还是女人。讲讲荤段子,哪怕被她们白多黑少的眼睛瞪上一眼,也能凑活充充饥,释放一点旺盛的精力。当然偶尔碰到女人们心情好的时候,甚至能在她们肥硕的屁股上捏上一把,那就更美了。可到了夜里,躺在冷炕上的滋味可就不那么好过了。
于是,饥渴难耐的赵三几次在工厂里趴女厕所,弄得臭名昭著。他不但不觉害臊,反而在一堆男人面前,绘声绘色地描绘他看到过,其实更多是他想象出来的女人屁股。惹得男人们想入非非,并对他频频投来羡慕的眼神。
女人们自从知道了赵三的这一嗜好后,对于上厕所都是能不去就不去,实在要去的时候,也基本是结伴而行。赵三的这一幸福之路中断了,可心里的欲念却愈发蓬勃。于是,他又把注意力盯上了单身在家的女人。这就有了前面朱霞家院里的那一慕。
听到外面传来赵三的声音,朱霞的恐惧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窝了好几天正无处发泄的火。
“赵三,你赶紧滚!否则我就给厂长打电话了!”朱霞的家里装了电话,她大声说。
“干嘛要走,你是一个人,哥哥我也是一个人。你开开门,哥哥让你快活快活!”赵三在门外满嘴污言秽语。
这时,屋里响起了朱霞拨电话的声音。
“别打了,我走,我走还不行吗?”门外的赵三口气明显软了下来。
屋里朱霞和馨然捂着嘴低声笑了。
“这傻娘们,还真打!”门外的赵三咕哝着。
一会儿,院里恢复了寂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