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住院了以后,孩子只好让王亮母亲刘惠兰给带了。可是淼淼长这么大几乎一直是赵秀芝带的。忽然换成了刘惠兰,孩子不习惯,刘惠兰也不适应。那些天,馨然除了上班要去单位,下班还得赶忙往医院跑,抽空就去婆婆家看孩子,一天下来累的腰酸背痛。好在母亲的胳膊,眼见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这天馨然刚走进医院,迎面就碰上了负责照顾母亲的护士。
“赵秀芝的家属,你去续一下住院费!”
“好,知道了!”馨然答应着进了母亲的病房。
推开门看到母亲床前的凳子上,居然坐着王亮,馨然愣了一下。当着母亲的面,她只好跟王亮打了招呼。
“你不是才走了几天,怎么又回来了?”
打从那天馨然跟王亮果断提出了离婚以后,王亮心里着实是有些紧张了。说实话,尽管跟馨然闹了不少的矛盾,但他心里清楚,是自己有错在先。真要谈到离婚,再要找一个像馨然这样的媳妇,恐怕是不可能了。加上母亲在电话里说他丈母娘住院了以后,他就赶紧请假回来了。这会看到当着丈母娘,馨然跟自己说话了。王亮忙应着,站了起来。
“淼淼奶奶在电话里跟我说妈住院了,我就赶紧请假回来了。”馨然的心里不得不佩服王亮这随机应变的本事。这反应真够快的,把婆婆叫成淼淼奶奶,而把自己母亲特意叫成妈,这本事估计自己这辈子都学不来。
她嗯了一声,把手里给母亲带着保温饭盒,放在了床前的矮柜上。
“这么早就来,你吃饭了没有?”母亲看到馨然脸上的细汗,心疼这些天忙前跑后的女儿。
“我吃过了”馨然低头往碗里盛着鸡汤回答母亲。
“也不知道你爸啥时候能来,护士说该交住院费了”母亲又说。
“这事交给我,您不管了,我身上正好带着钱呢。”王亮说着就要往门口走去。临走还不忘补充一句:“妈,您先吃着,一会儿我就回来。”
这时旁边床上住着的一位年龄大约七十多岁的干枯老太太说话了。
“妹子,你可是真有福啊!女儿女婿都这么孝顺。我看就你那女婿也比我亲儿子强,把我一送进医院就再不管了。”
王亮在病房旁人面前积极主动的表现,看来不光让赵秀芝挣足了面子,就连那个孤孤单单的老太太也是十分的羡慕。赵秀芝掩饰不住一脸的满足笑着说:“是啊,是啊,孩子们都是好孩子,我这住院可把他们给忙坏了。”
馨然在旁边默不作声,看来离婚的事只能暂且放下了。这样又过了两天,赵秀芝的心脏和血压都正常了以后,就出院回家休养了。
日子又回到了从前,馨然还是每天按时上下班。而自从上次跟王亮提起离婚以后,王亮倒是真像彻底有了悔过自新的决心。再也没有犯过疑心病,只要回家就连家务也多多少少开始沾手了。王亮的变化,馨然自是看在了眼里,她的心一天天平静下来。或许真像好友说的那样,夫妻过日子就得磨,时间长了自然就磨下来了。渐渐的馨然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半年后的一天,馨然跟往常一样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远远看见唐蕾家的门口围满了人,不远处停着两辆警车。她有点疑惑不由加快脚步,也想上前去看个究竟。毕竟在这样一个小地方,警车是不常出现的。
馨然很快走到了围观的人群跟前。
“这女人也太厉害了,好端端一个小伙子,怎么给弄成那样了!”
“听说,这女的当过兵,有两下子!”
“我就说嘛,小刘那么大个个子,怎么能让一个女人给伤成那样!”
围观的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着。馨然大致听懂了,估计是前不久结婚的唐蕾跟她的丈夫发生了冲突。而且她的丈夫,那个叫小刘的应该是伤的不轻。
三四个警察神情严肃,一律带着白手套,从屋里进进出出。他们不停地拍照,有一个不时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你是没看见,人给抬出来的时候都不动了!”一个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的女人大张着嘴,神情夸张地对旁边的人说。
“心也太狠了!啧啧啧!”旁边的人无比惋惜地附和。
馨然想起了自己曾见过的那个小伙子,那个眼神干净又温暖的小伙子。
一会儿,那些拍完照的警察出来,穿过围观的人群,上了警车疾驰而去。人们还在议论着,久久不肯离开。馨然迈着软绵绵的步子往前走,她不知道那个小刘到底是怎么样了,却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馨然没有回家,而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母亲家的门口。心里那种不确定的恐惧,让她在此时只想见到自己的母亲。
“小然,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母亲看到进来的女儿神情异样,关切地问。
馨然摇摇头,在母亲身旁坐了下来。
“是不是累了?吃饭没?妈给你热饭去?”
看到女儿不说话,赵秀芝急了,忙不迭声地问。
“妈,我没事。”馨然靠在了母亲的肩上。
赵秀芝一脸疑惑,看到女儿不说话,她的心里七上不下。拍了拍女儿的手。
“没事儿,有妈呢。有啥事你就给妈说,妈帮你想办法。”
过了好一会儿,馨然坐起身,开了口。
“妈,您知道唐蕾吧?”
“就是以前王亮他们办事处那个出纳。”
“知道,你是不是也知道了他们家的事?”
“嗯,我刚才下班时看到她家门上围了很多人,还有警察。”
“唉!我就说嘛,打我第一眼看见那个女的,我就知道那不是个好东西!”母亲愤愤地说。
“我也是早上买菜,听你孙姨说的。”
“就那个唐蕾,好像是跟厂里哪个领导不清不楚的,让她家小刘知道了。小伙子苦闷呐!听说头天晚上,在他母亲家,小刘就看上去就很不高兴。他妈问怎么了,他也不说。到了十点多,他说不想回自己家了,想睡在母亲那儿。他妈还说结婚了就得回自个家睡觉,小刘就回去了。结果早上就出事了。他妈的肠子都悔青了,哭得站都站不起来。说要是早知道会出那样的事,就不让儿子回去了。”
母亲的神情随着讲述,笼上了一层哀伤。
“听说小刘的脖子上有绳子的勒痕,满身的酒味,人也昏迷不醒。”
“脖子上!有勒痕!”馨然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你想,脖子上自己肯定是勒不上的,准是那个唐蕾干的。”母亲的神情很笃定。
“听说警察勘察了现场,还有一个人的脚印。”母亲显得很神秘。
“唐蕾和另外一个人一起?”馨然受到了启发。
“嗯,她一个女的,哪有那么大力气?听说是早上才送到医院的。”
“你孙姨说,好像是唐蕾跟一个什么领导在她家里喝酒呢,小刘回去就给撞上了。你想,小刘在机关的小车班,那得多屈的慌呀!”
“会不会是小刘一时想不通,想上吊自杀?”馨然又想起了那双无忧无虑,纯净无瑕的眼睛。
“怎么会呢?哪有一个大小伙子上吊的?现在又不是旧社会,过不到一起,可以离婚呀?再怎么也不至于上吊。”母亲很不认同,摇头说。
“怎么连警察都来了?”馨然低头思索了片刻,又问到。
“人家刘家报案了!好端端的小伙子,一夜之间成了那样,搁到谁的头上能行?”
馨然陷入了沉思,母亲后来说什么,她已完全听不清了。
一周以后,唐蕾被转到省人民医院的丈夫被确定为脑死亡。
听说又是那个领导花了钱,安抚了刘家撤了诉。被关押在派出所里的唐蕾才又回到了家。
王亮在听说了这场事件后,吓出了一身冷汗,想想跟这个女人的交往,竟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