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玖不恼被她使唤着，替她倒满了茶，轻声笑道：“你若是个男子，定得是烟雨楼的常客。”

“我若是个男子，定要去见见云儿姑娘的模样，也好看看是什么样儿的美人儿才能让玖儿这般魂牵梦绕，日日挂在嘴边。”南摇尧抿了口茶，不疾不徐道。

千玖笑笑不语，饮了口茶，等待着南摇尧的下文。南摇尧慢慢将那日与陈珏在玉宝阁的对话说与千玖听后，有些疑惑道：“只是我有些不明白，按理说陈方子岚定是游说很多次了，陈珏却一直也没有动作，他若没有想回国的心，为何还不与北国断了联系。”

千玖想了一想，答非所问的说道：“怪不得今日给你送了那么多膳香楼的点心，还挺细心，见了一次就记住你的喜好了。”

南摇尧脸一沉，冷冰冰的说道：“你怎么总跟女子一般的八卦。”

千玖趁机掐了把南摇尧圆圆的小脸儿，：“怎么气性这么大。“

南摇尧怔了一下，拍开千玖的手，赶紧躲开：”你这人，我认真同你说话，你怎么像在玩一样。你再这般不正经，我就给你扔出去。”

千玖吃了瘪，也不敢再碰南摇尧了，正色说道：“陈珏不是不想回，是还没到回去的时候。今日你倒是提醒了我不少，我前阵子的疑惑也可以确定了。”

只是没正经一分钟，又开始不着调了：“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到时候同他打上一仗罢了，天塌了有个儿高的顶着呢，你怕些什么劲。到时候，有哥哥帮你挡啊，你就留在府里头绣绣花儿。”

”呵，说的轻巧，你倒是先看看自己还熬不熬得到那时候吧。“南摇尧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说。

千玖装作有些惋惜的样子：”你不说我倒是差点儿忘了，自己还身中剧毒呢。可能这几日过得难得的自在了。明天晚上又要遭罪了，唉，到时候挺不过可怎么好。“

这倒是提醒了南摇尧，明日就第八次毒发了，千玖对自己的身体不甚在意，她怎么也被千玖的随性影响了。渗骨散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白羽再配不出解药来……

南摇尧心里一直酝酿着一个想法。可是千玖与她说到底，也只是素面平生的陌生人罢了，她心里的想法也只是一瞬而过，又被快速的抹杀了。自己都没有想到怎么会萌生这样的念头。

看着眼前这个拿着自己生命都毫不在意的俊俏男子，南摇尧有些惋惜，若是他真的走了，只怕是真的天妒英才了。视生命如儿戏，他到底有什么是在意的。

南摇尧沉默了片刻，顿了顿，开口道：”我有些好奇。你若真的此劫不渡，你有什么遗憾的事，或是在意的吗？“

千玖被南摇尧的问题问得一愣，他没想到南摇尧说出这般的话来。很快的，他所能记住的生活中的过往在脑海中一瞬而过，好像很多，又好像单调的可怜，最后竟一瞬也没有触及到。

他的命格不是由自己注定，生于京南千家，归路也只有这么一条了。不是在战场，就是因为战场。此劫不过，也只是他的归属罢了。他早就将生死看淡，若是有什么遗憾的，他一时间竟也不知。

”若说遗憾，可能就遗憾尧尧是个女儿身吧。否则，我是定要与你这般的人结为挚友，与你一同奔赴杀场。或是弃了这将军令，策马疾驰，走遍大梁吧。你虽是个娇养的女子，却总觉得你不该是拘于这一方天地的人。“说完这句话，千玖自己也有些疑惑。

”可惜这也不能算遗憾啊，性别之事也是身不由己。又有几个女子能肆意潇洒呢。“千玖站起身来，轻轻地活动了一下肩膀，淡然地说道。

潇洒肆意，越尽天下。又何尝不是南摇尧的心愿，千玖一席话好像说道她的心底里去了，话语声落，却余音绕梁的缠在南摇尧的心头上。她在书卷上见了太多的江南恬静，西域神秘，北国清丽。上京城，太小了。

南摇尧心中恍若有盏微弱的光被点起，她第一次仔仔细细的审视了一遍千玖这个人。俊美绝伦的样貌远抵不上他的当世才度，踔绝之能。

这般惊才绝艳的男子，是单单上京城这一方天地滋养不出的人儿。

”千玖，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草率的去了的。记得带我看遍长安花，饮尽天下酒，阅尽江南美人儿，策马疾驰。女子又如何呢。“南摇尧心底的想法早已刻定了，这样的人若是真的离去了，她会有遗憾，史书上还没来得及写满他的英姿。

南摇尧平视着千玖的双眼，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同他承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