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伤不重,按理说好生休养不会有什么不妥。当时我判断南译先生流涎水是由于中风导致的,以至于后边的神志不清等也是中风的后遗症。”
“但现在仔细想来,并不是的。中箭后,那次恰巧得上的中风,只是掩盖病状真正来源的幌子。我布过针后,发觉云老夫人今日血脉流通方式与南译先生几乎一模一样。”
“所以当年导致南译先生变成那般的唯一媒介,不是别的,定是那两支箭。很可能是那箭羽上抹涂让人难以分辨的药末细粉。”
“南相,老夫人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接触,或是吃了什么东西。这本是南相的家事,但我不得不说句不该说的话,一次可能是巧合,但是若是两次……南相,您多留意吧。”
南元之不是糊涂人,白业还没说完,他就明了了事情的重要性。当年他父亲也是为了护住他母亲,才受了箭伤。近二十年,到底是什么人,还贼心不改,急迫要取她母亲性命。
被隐瞒了这么多年,他竟从没留意过,现在仍让那人逍遥的活在世上,这不是小事,这已经关乎到了他家人的性命,更会关乎到整个丞相府。
即使难以置信,但无论多大的事儿,南元之也需得处变不惊才行,调整好情绪道:“多谢白大人提醒。我一定会多加留意,只是……白大人,那依您看,我母亲……”
“我只能说,暂时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但至于恢复于先前那般模样,属实是不太可能。毕竟老夫人也上了年纪了,但也总归是不差的结果了,若是我有思绪,会随时替医治,南相还是您放宽些心吧。”
南元之轻轻的叹了口气:“我母亲一生英飒精明,如今虽是可惜,但我也能勉强接受。毕竟,人总也会有老去的那天,我母亲的这天只是快了些。白大人,我拜托您一件事,关于我母亲患病种种,希望您能替我们隐瞒。”
“南相放心,我不是同您说过吗,我所知之事仅限于医术方面,至于别的,那些与我实在是没有关系的,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家家有本难啃的书,不插手不过问,这是最起码的道德。
南元之的家事他不在意,但白业也突然想到个让他在意的事儿来:“方才堂上那位小姑娘是南相的女儿?看着是相当知书达理的模样,南相的女儿都这么优秀。”
“白大人您谬赞了,她要学的还有很多呢,小女年纪还轻,对有些东西,也倒还能再多精练几年。”
“没想到我与南相还真是想的很相像,我家那小子,也还得多练几年才行。”
这话题没那么沉重,白业言语间也放松了不少,说着说着有些难掩的得意,竟然夸起自己儿子来了:“但我没想到我家那小子还挺有抱负的,我本来寻思让他跟着我好好学医,以后就在上京城里和我一起,多医治那些穷苦可怜百姓。”
“可谁知他要去做军医,从军上战场,医治士兵,想想也是有几分胆量,敢做这种拼命的事儿,不拘于安逸轻松,也是给我张脸了。”
“我一见白羽就觉得这个儿郎不简单,日后定是大有成就之人。白大人,您可真的是有个不简单的儿子,以后迟早是咱们大梁的希望,这些孩子们,可比咱们都要强好几辈,我是真的羡慕你。”
听人夸赞白羽,比别人夸他都觉得高兴,白业现在心里美滋滋的。越看南元之越觉得合得来,若是能和这样的人家结成亲家,那也是乐事了。白羽也老大不小了,他娘去世的也早,这小子的婚事,也得他这个老父亲来注意着。
越想越觉得白羽和南摇尧站在一起可真是般配极了,丞相府里的人也都没有架子,谦逊恭谨礼仪规矩样样也都周全,他们白府也是上京城数一数二的百年世家了,多般配。
他年纪越大越感觉府里冷清,若是他儿子能赶紧娶个媳妇回家,再给府里添几个顽皮的小孩子,那定是热热闹闹的,想想他就觉得开心。
虽然知道白羽喜欢将军府家的姑娘,但人家姑娘又看不上他。将军府家那可是个强势的姑娘,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嫁给他这个话多事儿多又看着有些弱的儿子。
但南相家的女儿不一样啊,一副典型的娇娇柔柔模样,站在白羽身边,只能说他儿子是谦谦有礼的儒雅公子。无论是性格还是样貌亦或是家世,般配,太般配了。
机不可失,他得替他儿子把握好了,转眼间就换上副相当友善亲切的面孔道:“南相啊,令媛这么优秀,是不是命人来说娶的不在少数啊。”
南元之一愣,显然是没料到白业能问出这句话来,这语气怎么那么像个替儿子说亲的老母亲,还是很真诚的答道:“小女及笄不足一年,年纪尚轻,暂时还没有婚嫁方面的打算。大抵也都是这般以为的,所以也没有几家来说过媒吧。”
“南兄,这你就不懂了,既如此,我就简单替你分析一下。令媛家世样貌都没得挑,寻常人家,哪里能相配的上啊,就是他们想来说亲,也没这个胆识啊。”
“令媛虽现在年纪轻轻,但南兄啊,你一定也得提早就为她留意着,也没几年,令媛就该出嫁了,南兄就这么一个女儿,一定要早点做打算。若是晚些,上京城的俊秀儿郎可就都要成亲了。”
南元之觉得有些别扭,儿女亲事这方面,还是母亲要留意的更多,从没人和他聊过这话题,轻咳了声做掩饰道:“这……呃……多些白大人提醒,这些事平时都是小女母亲在留意着的,我想着小女还小,也就不太接触过。日后会多留意的。”
接着轻饮口茶,住口不提,想打住这个话题。可谁知白业仍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接下来一句话,差点儿让南元之被一口茶水呛着。
“哎呀,南兄,何必等日后再多留意呢,这合适之人,可就是近在眼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