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楚明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让自己这么难做的事情，戚幸七这个孩子，还不如不来啊……戚楚明不清楚，他现在到底应是喜还是忧。

“爹，您来了。”南摇尧正在给云老夫人捏着肩，抬眼就看到了走过来的南元之。

南元之宠溺的摸摸南摇尧的发丝，问她道：“祖母今日怎么样，以后像伺候茶水这般繁琐的事，你就让下人去做就好了，爹瞧着你整日照顾祖母，都瘦了。”

南摇尧笑着应：“瘦点儿好，瘦点不就是我的收获了。”

接着又有些叹息的道：“祖母现在记不得多少人，根本不让旁人侍奉，也只有我亲自侍奉，祖母才不会发火。”

南元之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欣慰的道：“我们尧尧长大了，这些本该都是爹做的事情，尧尧也是在帮爹分担。爹谢谢你，也辛苦你这些日子。”

“爹，您说什么呢。有多少人想侍奉在老人左右都没有机会，能日日侍奉在祖母身边，才是我的福气。”

许是南摇尧同南元之说着话，忽略了手上的力度，慢慢停了手。云老夫人也突然间惊醒，眼前还有些未消散的朦胧，显然是还没清醒。

梦中场景仍在云老夫人的脑海里周旋，狰着双眼，死死的抓住南摇尧的手臂，急促的道：“快尧尧，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杀了南译！我要杀了他，让这恶人偿命！”

南摇尧轻轻晃着她，柔声唤道：“祖母，祖母，您醒醒，祖母。”试图将云老夫人的意识拉回到现实中，帮她辨别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但也只是片刻，云老夫人便又睡了过去，一直蹙着眉头，像是在与什么不好的回忆做斗争。

南摇尧被祖母这话弄得一脸的疑惑，抬起头来，却对上南元之相当诧异谨慎的眼神。

“爹……莫非是祖母方才那话中，有何深意吗……”

“尧尧，爹问你，你祖母近些日子里，可还见过除了府上的人，或是可还吃过什么比较奇怪的东西。”

南摇尧抿抿嘴，道：“出去那日府上进了毛贼，祖母与其周旋了一番之外，祖母也未见过其余人了，也没有出过府。”

“毛贼……你可记得那毛贼的身手如何，或者你有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能简单描述一二？”

南摇尧心里踌躇一下，想了想，最后道：“当时环境漆黑，女儿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也瞧不太清他与祖母间是如何周旋的。但女儿看得出开，他应当是个身形相当灵巧的人。至少逃窜的很快。”

南元之突然沉默了，又同女儿一起陪着母亲坐了很久，才起身离开，道：“尧尧，若是累了，也去休息休息，让下人看着就行，府上还是很安全的，出不了什么差错。”

“若是你祖母这几日又说了让你未解的话，你务必要如实告诉爹，知道吗？”

南摇尧点点头，顿了顿，问道：“爹，是出了什么事吗……”

南元之神情间有些疲倦，故作释然的冲她笑着说：“也并非是什么大事，只要尧尧平日里帮爹留意着就行。”

南摇尧隐瞒了真相，不是她不告诉南元之事情的原委，而是她实在是，没法子同父亲说，这也是祖母那天夜里，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

甚至逼着南摇尧发了誓，日后无论遇到什么，今夜之事对南元之都要只言不语。南摇尧理解祖母，即使是祖母不叮嘱她，她也不会轻易的就说的。

祖母虽然嘴里说着不是戚家人做的，但心里想必也已经有了答案，但是祖母只是不知道，戚家人为何要对她下手罢了。

戚楚明为一己私欲毒害云老将军，留下了破绽，想要杀人灭口，这件事情，整个南府里除了她以外，没有人知道。

若是南摇尧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南元之，父亲愿不愿意相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算父亲相信了，也只是徒增烦恼，没有证据，是奈不了他们何的。

南元之是个孝顺的人，知道了此事以后，难免要失去些理性，也定是要着手对付戚家的，但是现在，若是由父亲动手，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都不具备，最后也只会伤了自己元气。

戚楚明的忠义人设不是在短时间内立足的，而是经历了一朝一夕之后的根深蒂固。连自己人都难以相信戚楚明会做出那般表里不一的事情，又何况是别人呢。

戚嫔有孕的事，阵仗不少，皇上也是有意的传播开这消息，喜事散的满城尽知，戚嫔怀的是第一个子嗣，说不好，就是长子。地位尊崇，是未来的太子之选。

水涨船高，戚家现在的地位也凭借这个女儿在上京城的上层圈子里一跃而上，迎接戚楚明的，是百分之百的光明大道。

若是在这时弹劾戚楚明，南元之会为人道善妒小气，宰相肚里不能乘船。是怕戚楚明威胁了自己的地位而造的谣。相比于支持，会受唾弃更多。

舆论面前，就算圣上相信自己的父亲，也需为了更多人，而做出一个抉择。况且，天家人多疑，所以，也不见得会有多信任自己的父亲。

无论出于哪一方面，这事都是不能由自己府出手的。

但将军府就不一样了，此事若是换作旁人去揭露，比如千玖，那便有威慑力多了。且将相不合，有将军府来动手，无论最后出了什么事，也断断不会怀疑到她们南家头上了。

但南摇尧仍有一事不解，那便是为何戚幸七会入宫去。她接触过戚幸七，那般性格的女子，最不愿的就是被拘束了罢，直率到甚至有些尖酸刻薄的性格，应当是不适合在宫里生存才对。

宫里传来戚嫔娘娘有孕的消息的时候，她还疑惑了一瞬，是哪个女子，能怀上圣上的第一个龙嗣，这般的幸运。但让她差异的是，竟然是戚幸七。

千玖说过戚楚明很可能已经同陈珏暗通款曲了，那为何戚楚明又将戚幸七送到宫里去了。第二轮荐选才入宫，显然，他是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