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拉了拉斗篷，看着这气派的大门，我用了须臾预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然后笃步走了进去。

进正门行了不到百步，才见着个殿宇。

我以为便是正殿，走了进去，不料，进去后中位得一佛，乃是佛祖，不是为何，感觉不大真切，左右首位居各一菩萨，右侧正是昨日讲佛的文殊菩萨。左侧者左手持一朵莲花，置于胸前，上有花云，我识的出来是智积菩萨。自佛祖向我左右又各居五罗汉，共十名，各有不同和特征，想必就是佛祖的十大弟子。

我脑中将殿内者都分析好，现下已经走入殿中，向各佛君拜礼，最后是文殊菩萨和智积菩萨和佛祖。

“龙女疏影拜过佛祖。”我起身来。

佛祖与殿中微闭双眼。我见佛祖没有反应，也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

不料一旁的静立的智积菩萨先开了口，“女身垢秽，你何能得有上菩提？修习佛道，要经历无量数苦难，勤苦积行，具修铸度，然后乃成。”说罢又看向佛祖，佛祖此时已然睁开了眼。

身侧一佛祖弟子又接着说道，“你是个女儿身，犹有五障，一者，不得作天王。二者，帝吾。三者，模王。四者，转轮圣王。五者，佛身。这五者从未有女儿身能做得，你方才岁，接着婆竭罗龙王的道，不过天资聪慧，悟了陀罗尼，便想为佛？可笑之极。”

我侧身看去，说我的佛祖弟子眼似舍利自然是舍利弗，他亦是天资卓绝的人物，苦行二十年便被收为佛祖弟子。

再看这文殊菩萨，昨日里还夸我，今日居然是不发一言。佛祖也是。

受此侮辱，我现下注意着自己的言行，毕竟这里是南天。

两者见我默不作声，相视一笑。

但是，有时忍只会被人看轻笑话，说不定日后寻着开心的欺负我，想到如此，我深呼吸，向着舍利弗开口道：

“舍利弗上座所言不假，我的确是借着我父王的道才有幸得文殊菩萨教诲，但上座可能忘了，若上座不是摩揭陀国的王子，自然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停顿一秒，稍加思索，接着说道，“至于女儿身不可为五者，只是前人没有，谁说后人做不得？况且南天中，女身为菩萨尚有南海观世音，二十诸天内尚有鬼子母，罗汉中亦有女罗汉，还无论谁，修为皆在上座之上。”

只见舍利弗不知我这小人，居然连他来历都知道，甚是气恼，见我说出观世音以及鬼子母，这针对我的话，瞬间变了味道，干脆冷哼一声，眼不见为净闭了眼睛。

我再看向智积菩萨，“至于智积菩萨大士所言，的确大部分人在悟佛道间，需要经历三千大世界苦难，对于我于讲佛间便悟的确是异于常人，但是.....。”

我没有再对着智积菩萨接着说下去，而是转身对着佛祖，

“佛祖，小女有一宝物献上。”说罢化了个法术，从虚空中化出一颗和我手掌一般大的明珠来，泛七彩光，佛祖普世光之下，这颗宝珠亦不减颜色，在龙宫中都是百年难遇的珠子。

我将珠子化法术递向佛祖，“还请佛祖收下。”

佛祖手腕一起收下了。

我转身问殿中各佛君，“敢问佛祖接我这珠子快不快？”

弟子中有两人捂笑，然后零零碎碎四五人说道，“快。”

我转身对着左侧的智积菩萨，“既然你们不肯相信我听佛理间便能明陀罗尼，我便以佛祖接我这珠子的速度成佛。”

说罢，我盘腿坐下时，脚底化了赤冰莲花来，身旁的人皆是诧异，一瞬间殿中宝泽光起，我便于殿中消失。

二

自然不是逃了，刚刚哪里根本不是南天无垢世，各佛君也只是分身罢了。

刹那后，我便于真正的南天无垢世长殿门口出现。脚下踩着赤冰莲花。想了想，将赤冰莲花收起。这长殿真是气派，只有外围无顶，苍穹之下，云雾外绕，满目皆是普世光，我小心翼翼走着进去。

长殿中左右罗汉菩萨甚多，按照阶品和分管方位由低及高向内殿排去，刚进长殿，便可见佛祖万丈金身盘坐于金莲之上，位于长殿尽头，隔着远尚且还能看个全身，估计等我走到殿中，便是看不清了。

殿中无比安静，沿着殿中的一道走前，只回荡着我的脚步声，各菩萨罗汉纷纷看向我，或带着笑意，或带着嘲讽。经过舍利弗，文殊菩萨，智积菩萨，俨然已经到了内殿佛祖前。

我虔诚再拜佛祖，“龙女疏影拜见佛祖。”

佛祖已渡得金身，佛像万丈，此时就算抬头看去也只能看见他的下巴。

佛祖笑声宏厚，响彻整个长廊，“当真是吾教最年少的佛者了。”

然后低头看向我，我终于看见了佛祖除下巴以外的面孔......鼻孔，“文殊，此女当时问何？”

右侧的文殊菩萨看着我答道，““昔，起七宝塔。高五十由旬。纵广四十由旬”，如此大建，劳民伤财，佛祖普度众生，见之自悯之，何以此而成佛？若有人黎，无此璎珞，宝盖物，更无十由七宝塔，尽心信敬，无量众生，恰如刻金像，技法有失，佛言相由心生，何样不是佛祖？”

长殿内依旧静得出奇，我想文殊菩萨居然将我的话记得分毫不差，有些诧异。

佛祖大笑道，“佛者皆男身，照你所言，有婆竭罗之女，佛根慧善，发菩提心，感三千大世界，何为不可成佛？”说罢，又是一阵大笑。“这便是吾之答语。”

我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听着佛祖低头向左，问智积菩萨道，“只因此言，女身何来污垢？”

只见智积菩萨一脸纳然，答“是，贫座不如。”

我前一刻尚不知佛祖是和态度，这与智积菩萨一问，现下多了些底气，佛祖此言，长殿上下自然不会多生闲言。

佛祖又问我，“四圣法界为何？”

我抬头不加思索地答道，“修四谛法自我了脱为小乘罗汉道，修十二因缘法自我了脱为中乘缘觉道，修六度法舍已利他为大乘菩萨道，清静无为如如不动为佛道。”

“飞升陀罗尼，自然对应的佛道，可惜，”佛祖停顿片刻，又接着说道，“你尚不够清静无为如如不动。”

我自然是有些自知之明，现下有些羞愧，“弟子深知。”

“你未历众生苦便入佛道，也是命运所化，你认为何为佛道？”佛祖继续问道。

我从未料到会有这么早入佛道的一天，未做深思，来时也未曾想到佛祖会问我这个问题，现下不知如何作答，普渡众生？那是芸芸众生都知道的答案，自然不可这样回答。

我想了好些片刻，才认真看着佛祖，一字一句答道，“发大乘心，普济一切，愿代苍生，受无量苦，令诸众生，毕竟大乐。”

佛祖听后，甚为认可的点点头。“望你之后，以身验言。”

“你与智积辩答时提的是南海观世音菩萨亦为女身，她号的是“得自性清净法性如来“，与你是缘，现下你便随她为善财，去往紫竹林修炼可好？”

我没有想到居然被派为观音大士门下，一时有些激动忘了回应。

右侧近佛祖的观世音菩萨一袭白袈裟，面若烟玉，额明为朱砂色，背为明轮，戴珍珠念珠，左手持净瓶，对着佛祖右手行礼答，“是”然后看着我，声音无比祥和，“过来吧。”

听到观世音唤我，我这才反应过来，走向了宛若谪仙的观世音菩萨，然后行拜师大礼，跪下，掌心向上，“龙女疏影拜见师父。”

感觉到头顶渗下水，知道是师父用净瓶中的紫竹叶为我净世。待礼毕，才起身来。

长殿之中，南天众菩萨罗汉皆是看向此处，佛祖看着我完成拜师，“自此便是吾天南无垢世，也有了岁便能成佛者，虽说功德尚未圆满，吾赐个佛号给你可好？”

我惊住了，缓了一会才浑噩地对着带着笑意的佛祖跪下，长殿之内众人惊愕，除却佛祖旁的诸位尊佛和菩萨，其与者顿时忍不住左右接头谈论着，就像是安静的长殿中像是丢下了个天大的新闻般。

不，的确是个天大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