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没那么急,可是皇上突然下令,让他立即走,不知为什么?
可能又哪里惹皇上生气了吧。
刘健坐在牛车的最后面,穿过宣武门洞,繁华整洁的内城就此被一片脏乱隔断,外城内城别看只隔着一个门,但是形象差的是天壤之别。
刘健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悲伤,他一直有个愿望,想把外城的人素质提升一下,但是一直不得实施,现在更没有这个可能性了。
以后怕是再想回到京城都不可能,不管是外城还是内城。
心中无限忧伤和感慨,刘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了正阳门。
这就离开京城了。
再往前是凹凸不平的土路,牛车比铜板还硬,再加上常年养尊处优,已经很久没做过牛车了,不习惯,刘健老两口被颠簸的七晕八素。
头顶上还有烈日高悬,照的人头晕脑胀,刘健公子怕母亲不受劳苦再中暑,所以撑着一把有伞给母亲遮阴,又用帕子沾了水给母亲擦脸……
看着这一幕幕,刘健才真的后悔,昔日他是首辅高高在上,为什么要意气用事一定要致仕,读书读书就是为了封妻荫子,可是现在妻子儿子跟着自己吃了多少苦头。
告老还乡和自己致仕的待遇当然不同,就是押解的缇骑兵态度也不同啊,而且又是惹皇上生气的人,一路上缇骑兵都不肯停下来让休息,这罪遭的,但是再想反悔,已经根本不可能了。
大约午牌十分,牛车到了宣武门外五十多里地的一处叫做真空寺的地方。
这是一家小镇,夹路有二三十家店铺,最尽头,有个真空寺。
又渴又饿又累,刘健的夫人都有些撑不住了,刘健想在小镇找个地方歇歇脚,但是看踢骑营那士兵的态度,又要志气的不想开口。
刘公子不甘心,要去找那领头的小校通融下,他刚跳下车,队伍停下来。
领队的小校叫做程五,见前面有个人挡路,来人穿着三品大员的文官官服。
他一下子就愣了。
若是往常,他这种没有品级的人看见三品大员还不速速退让,可是今日不同,他领了皇命,就是钦差。
程五翻身下马,拱手问安,后问道:“大人何故阻拦队伍?”
来人不到五十岁,白白净净有些发福,眼睛十分小,不曾说话,先咪咪起眼睛,看起来像弥勒佛一样和气。
那人道:“本宫是户部侍郎唐傲,是刘大人的亲戚,你看大人年事已高,让他下车休息片刻,过了这片太阳再启程如何?”
说完伸出手去拉程五的袖子,程五一摸,却摸到了一块银子,凭着手感,也有十俩。
他顿了下,把唐傲的手送回去,道:“大人开口,卑职本不应拒绝,但是皇命全系在卑职身上,让刘大人去休息,若是耽误了行程谁担当的起,卑职可不想因此连身家性命都没有。”
因此是什么?就是银子。
不能为十两银子丢掉身家性命,二十两应该可以。
别看这些人说的冠冕堂皇,可是唐傲宦海浮沉十几年,这还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