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对老师有个规定，考完的试卷不能过夜，米诺她们上晚自习的时候，早上的考试卷子差不多改出来了。

米诺坐在教室里，想着自己今天的考试，应该发挥的都算是不错，她捋了捋笔记本，斗志昂扬地开始晚上的复习。

考试期间的高三楼没有平常安静，每个班级都有不少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下课楼道里也是争吵声大笑声，值班老师怎么威胁，都没有办法把躁动压下去。

尤其是自己旁边的这位同学，米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人就差跳上桌子蹦迪了。

“你今天看再多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的。”

米诺斜着身子把后背对着他。

“复习不是这样复习的，一章章看你能看到什么时候。”

“你能不能……”米诺抬眼，看到班主任在门口，目光不善地看着她。

“能不能什么？”

米诺飞快地低下头，又扭过身子，继续看笔记。

他问了两句也没收到回答，才慢慢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继续自己翻着手里的课本。

余光中班主任在门口有停留了一会，等到教室里连那一点悉悉索索的声音都消失了之后，才走进班里，面色沉重地走了一圈，在米诺的旁边的过道里停留了片刻，继续转。

“你差点害死我。”下课铃声还没有响完，米诺嘭地合上书抱怨。

“你怎么这么听话。”

米诺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叹了口气，“最近班主任对我好像很不满意，每次见到我都眉头紧锁的。”

“她不满意的多了，班主任对我也不满意，你不用理她。”

米诺趴在桌子上：“我跟你不一样啊。”

“怎么就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米诺想了想，其实差别很明显，但是说出来又觉得幼稚可笑。

存在着评价标准的地方，自然就有好恶的差别。

“因为你脸皮厚。”

“米诺。”米诺身后的人叫了叫她。

米诺转过身，时予本来想反驳点什么，见到这个场景放下笔，自己出去走走。

米诺的后桌叫尚可，长得软软糯糯的，声音也有点娃娃音，米诺记得她是从普通班一路升上来的，也是高三半年班级里进步最快的一个。

“怎么了？”

她指了指一道数学题，立体几何的，米诺看了两眼，题目并不难，她又多看了几眼心算了一会，还是原来那个方法。

尚可的数学不差，米诺想着是不是有什么自己没有想到，或者是还有什么坑自己没有发现，她在纸上又算了算，还是刚才的答案。

尚可微笑等着米诺的解答。

米诺硬着头皮很不自信地讲了讲。

“哦，确实应该是这样啊，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想到。”尚可笑了笑，“谢谢你了米诺。”

“哦。”米诺觉得有些不自在，“没什么。”

尚可又叫了她一声：“米诺，你能让时予安静点吗，他今天太吵了。”说着还捏着自己的卷子。

他吵不吵关我什么事，我让他安静他就能安静下来吗？米诺心里想着，脸上笑着点头。

等到下节自习课上课，米诺一直背对着时予，一直到晚自习放学，两个人也没有再说话。

一模考完之后放了一天假，米诺本来计划着出去玩，等到放假那天困得在床上躺了一天。

开学一早成绩就出来了，早自习是政治老师的，班主任提前到了班级，铁青着脸看着同学一个个走进班级。

时予是最后一个进班的，全程在老师的目光中，慢慢地从后门荡了进来。

班主任清了清嗓子，皱着眉头看着班里的布局。

她思考了片刻：“今天我们换一下位置，尚可，坐这里。”她点了点讲桌前的位置，“江婧，你调到贾方的那个位置上，其他……”

几乎全班都换了座位，米诺被调到了第三列的最后一排，身边换成了两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同学。

“看看你们这次的考试。”即使平复了这么长时间，老师的语气中还是有不少怒意，政治老师进来正好听见了这句。

“哎，昕昕。”

“夏老师。”班主任也笑了笑。

“排名都出来了？”

“不说还好，差不多都出来了，考得不行啊。”

政治老师拍了拍她：“没事，这不是才开始没多久吗，这些孩子还有很大的空间。”

班主任笑了笑，收拾了下东西离开了班级。

“我现在就只有你们选择题的汇总，每道题都有人错，第10、11题错得最多，把必修四拿出来，今天早上背这个。”

班级里响起了背书的声音，米诺脑袋有些发涨，她不知道该怎么背了，这一块内容是米诺背得最好最流畅的内容了，可是这两道题自己还是错了。

政治老师对着学校汇总的数据在试卷上勾画着，早自习在口干舌燥中结束了。

课间课代表去办公室取回了分好的答题卡，发了下去，米诺看着自己的试卷，大题一共52分，自己拿了有40分，还算说得过去，应该能在平均分之上了。

“先看选择题，第一题都有人错，谁错了。”

米诺犹犹豫豫地举起了手。

“米诺。”政治老师一记眼刀飞去，“必修一第一章，这么简单的题你还错吗？”

米诺讪笑了两声：“我看错了。”

“哦……看错了，高考你也看错？”政治老师停顿了一会，“我们看下一道题，是一道计算的题目……”

一上午的课不可不谓之煎熬，平常都是自己学校出题，在自己学校作比较，学生大概在全省的水平借鉴着上一届的成绩，老师学生都按部就班地跟着进程走。

这一次进行了全省的排名，学校学生是什么水平，他们跟上一届又有多大的差距，一览无余，整个高三年级的教职工都开始紧张起来。

米诺这一届学生其实算是学校最创新的一届学生，她们的课外活动增加了不少，将许多的管理权下放到了学生会，取消了从高一开始取消周六补课，每天晚自习也在十点半左右的时候结束。

刚入学那会，校领导在这一届强调学生的全方面发展，能力培养，宣称即使会牺牲一点成绩上的优势，这对学生而言也是值得的。

但是对于高三，一丁点的牺牲都是不值得的。

老师们都开始反思，要怎么对待这一届的学生，要怎么调整教学的计划内容。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会课，所有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米诺接到成绩单依旧把它倒扣在桌子上，不断地摩挲着空白的背面，她不想看，一点都不想，现在好或坏没有太大的意义，自己哪些地方存在问题在试卷上已经表达出来了，排名只会扰乱自己的心。

老师冷着脸在台上说了不少，米诺看着自己的指尖，在阳光下闪着光。

她闭上眼睛，翻开了排名表，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

米诺的名字在前五行。

每个人的名字都是倒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