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崖底,随着“嘭”的一声,渠清与权海晏跌入深潭,水花四溅。
在坠入水底时,渠清抱着权海晏的手不知为何骤然松开,待权海晏去抓时,已是无影无踪。
“清儿!”
权海晏在潭底搜寻了一圈,扛不住浮出水面,声音惶然地叫喊到。
夜晚的山谷深幽黑暗,只有一弯残月,半掩在云后,晦暗不明。
四下无声,一片寂然,权海晏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他惶恐地又唤了一句:“清儿!”
仍是静寂无声,水面亦是平静无波。
一头扎进水里,权海晏在潭底四处张望,直至再也撑不住,冒了出来,有些绝望地唤道:“清儿,出来!”
“快出来!”
“不要吓我!清儿,你快出来!”
“清儿,是我错了,你快出来,好不好?”
“清儿……清儿……”
声音已经溢满了乞求,大湙王朝威震四方的摄政王,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几乎要惶恐到崩塌。
“我在这!”
渠清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慢慢地游向权海晏。
“噗!”
确认渠清安然无恙后的极度惊喜终是成为了压垮权海晏的最后一根稻草,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半方潭水。
“晏哥哥!”
渠清犹如一条鱼一般迅敏地游至权海晏身旁,将他托起,抱着他无力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这一刻,后悔与心疼终于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渠清覆没。
多年以后,当他们的孩子都能跑能跳时,权海晏忆起这一幕,仍心有余悸地问她:“当时,清儿怎能如此狠心?”
渠清那时怎么回答来着?
好似是靠在权海晏身上,歪着头,迷茫地道:“谁知晓呢!”
“那时就仿若真着了魔一般,遮了眼,封了感官,任由心底的怨恨一步一步生出心魔。眼睁睁看着你寻我寻得近乎痴狂,满脑子都是前世你离开那几年我于无数个夜里无数个梦中疯狂的哭喊,竟陡然间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
而此时,渠清抱着权海晏游至浅水地带,扶着他稍稍站好,直接堵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齿间还残存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渠清却毫不在意,不由分说地一阵辗转啃噬。
权海晏浑身无力,被动地承受着渠清的肆虐欺凌。
“晏哥哥,你有两个选择!”
靠在权海晏耳边,渠清呵气如兰:“要么选择这会与清儿双修疗伤,要么让清儿替你运功渡气。”
“当然,清儿完全不介意替你运功渡气,散尽功力,耗竭元气,至死方休!”
渠清话是这样说的,可手却开始挑开权海晏的外袍,从里衣伸进去,轻轻地抚摸他的后腰,肆意点火。
权海晏被她连番刺激,早已怒火中烧,理智全无,这会她还浑然不知,火上加油,简直是,玩火自焚。
愤怒给人予力量!
只瞅着原本摇摇欲坠的权海晏瞬间扣住了渠清肆意妄为的手,低头毫不留情地啃噬起她的唇瓣。
唇齿相依,权海晏不见半分怜惜,粗鲁而霸道。
直接运功,一挥手,渠清的衣服碎成了几瓣。
欲哭无泪,这荒郊野外,渠清可只有一套衣服。
然而这会渠清被权海晏弄得浑身酥软地窝在他怀里,彼此的体温在这温热的潭水里,不断升高。
直到此时,权海晏脸上的怒火方稍稍退了些许,搂着渠清的动作轻了几分,亲吻亦开始携了几丝柔情。
渠清一生中疯狂的次数不多,倾尽所有,亦只为一人。
若上天垂怜,时光厚爱,惟愿携那人恩爱白首,再不负江山如画,岁月如歌。
当云雨间歇,理智回归,权海晏如玉的脸庞上悄无声息地浮起了红霞。
他穿上里衣,将自己的外袍套在了渠清身上,站在岸边拥着她,靠在她肩上,轻声道:“对不起,清儿!”
渠清心下一沉,霍然抬头,推开他,目光灼灼:“怎么?听你这话,是打算吃干抹净翻脸不认人?”
“哪里!”
权海晏苦涩一笑,又重新把她按进怀里,解释道:“是如此荒郊野外,无…无媒苟合,委屈你了!”
“这样啊!”
渠清窝在他怀里,蹙了眉,十分认真道:“那你把‘对不起’换成‘我心悦你’,我觉得我会万分欢愉!”
等了良久,不见权海晏回应,渠清又抬起头,眤着他:“怎么?是我会错意了?自作多情?”
权海晏这会心口虽然不疼,但因着今日又吐了几口血,本就气血亏虚的身子,越发雪上加霜。
双修虽可以修复筋脉,顺气通瘀,但并不是仙丹妙药,并不能补气养血。
故而此刻他头晕目眩,脑仁空痛得厉害。被渠清逼得紧了,更是难受万分。
只是如今再在渠清面前遮掩这些,他心底不知为何竟觉得十分心虚。
“清儿,”权海晏将头靠回渠清的肩上,有些虚弱道:“头疼!”
渠清被他突如其来的示弱砸得好一阵怔愣,反应过来,赶忙把他打横抱起,低哄道:“先忍忍,前面有个山洞,我们去那儿歇歇。”
重生归来的权海晏今日屡次被渠清打横抱起,有些别扭地挣扎了下。
“别动!”
渠清呵住他,搂紧了点,严肃地对他道:“御医早告诉过我,你失血过多,好长一段时间都会头晕目眩,脑仁空痛,你便是不说,我多少也知道。”
“这些时日,我想着你重生归来,怕是一时半会改不了这隐忍不发的毛病,处处相让,不敢追究,你莫要真以为我还如从前一般任你糊弄!”
“如今你既已然学会喊疼,就少给我折腾那些别别扭扭的事!示弱,就要有示弱的模样!”
被渠清噼里啪啦一顿训斥,权海晏颓然沉默。
渠清见他不说话,想着这人就是欠教训,又恐自己话说得太重,纠结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到:“生气了?”
“没!”
权海晏直接否认,低声道:“只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山洞离得近,说话的功夫就到了,渠清放下权海晏,让他扶着墙壁站一会。
“这周边有许多枯草柴火,我去寻些回来,你扶好站稳,不许乱动!”
渠清叮嘱完,便转身出去。
“清儿!”权海晏出声唤住她,极轻又极其郑重地道:“我心悦你!”
渠清倏然转身,不可置信地望向权海晏。
残缺的弯月只洒下几许暗淡的月光,权海晏站在洞口,晕在浅淡的光亮中,眉眼柔和,身姿俊逸,恍若仙人。
这是她前世今生见过最美的风景,至此以后,再多山河锦绣,不及你眉眼如画,飘然若仙。
“别哭!”
权海晏走上前去,手足无措地替渠清擦拭泪水。
直到权海晏的拇指抚上她的眼角,渠清这才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晏哥哥,清儿等这句话等了两世!”声音哽咽而又委屈,渠清泪光盈盈,痴痴地望着权海晏。
权海晏情不自禁地将她拥进怀里,喃喃道:“我也……”把这句话埋在心底埋了两世。
到底是没说出口,权海晏不舍得啊!说出这样的话,他的清儿会如何的心疼与心痛呢!又何必一开口,就惹他的小姑娘伤心呢!
他忆起前世初时意识到自己对渠清的感情时,那份不可言说的激荡心境以及溢满胸膛的哀伤无望。
他前世被“天煞孤星”之命格困住了一生,待他在归元十二年知晓这不过是一场无稽之谈,是一场阴差阳错的误会,他还不及查明原尾,便已身死漠北。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心底住着一头野兽,前世“天煞孤星”之命格便是一把厚厚的枷锁,牢牢地将它锁住。
今生重新归来之时,便是这把枷锁已经消失,被困久了的野兽亦小心翼翼,屡屡试探,不敢轻易打开牢门,跨出一步。
而今夜,清儿亲手打开牢门,将它逼出牢外。
困了两世的野兽,一朝得了自由,横冲直撞,肆意奔腾,会做出何等石破天惊的事来,便是他,亦无力掌控。
只希望,他改变得慢些,不要太明显,来日方长,莫要吓着他的清儿才好!
权海晏闭上双眼,将一片浓郁暗黑掩住:他的小姑娘现在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还会虚张声势了,其实他知道她还是不经吓的。
收了千回百转的思绪,权海晏搂着渠清,轻轻哄到:“莫要哭了!你若是喜欢,以后哪日想听,我都说与你听,好不好?”
“真的?”渠清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眸,格外认真地看着他。
好似有人拿着羽毛滑过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权海晏倾身吻上的眉眼,轻轻许诺:“绝无虚言!”
权海晏的眼神太亮,在暗淡的月光下,犹如漫天星辰,璀璨逼人。
渠清被他这般灼灼的目光看得一股羞意无端上涌,慌乱地从他怀里跳出来,匆匆道:“我要去拾柴火了!”
待渠清走远,权海晏的身形不由自主地晃了晃,接连退后了好几步,扶在墙壁上,无奈地苦笑起来。
这身子,还真是破得可以!
他单手揉上脑仁,在心底轻轻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