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帝出了门,见到姬落的几个贴身侍卫,忽然想起忘记问姬落是否用膳了,便开口:“你们公子今日回来可曾用膳?”
“回大湙皇上,我家主子今日回来看过御医后便直接歇息了,并未用膳!”
辰帝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气得差点立刻转身回去揍人!
“那药呢?喝了吗?”
冷气逼人,辰帝的威仪瞬间暴涨。
“亦并未服用!”
几个贴身侍卫均被她的气势所慑,原本躬着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又弯了几分。
好!很好!这俩兄弟,都是能把人气得升的主!
“去备水给你家主子沐浴!完了让他给我正厅坐好,等着!”到底是多年的为帝修养,辰帝这会还能咬着牙冷冷地下命令。
“是!”领头侍卫阿达恭声应下。
回到权海晏身边,渠清的脸色还是有点冷。
王老太医絮絮叨叨了一大堆,这会这才退下,权海晏将将起身打算沐浴。
“怎么了?”见渠清脸色不对,权海晏伸手去牵渠清,关切地询问。
渠清眤了他一眼,觉得心里的火又冒出来了,气呼呼地道:“还不是你们俩兄弟!没一个省心的!”
“阿落怎么了?”权海晏看着她这样子,居然觉得有几分可爱,带着笑问她。
见权海晏笑,渠清越发气,气得直接踮脚咬他脸颊,咬完恶狠狠道:“真想咬死你们俩兄弟!”
被她咬得有点疼,可权海晏笑得越发温柔,一本正经地道:“咬我就好!阿落的肉大概是不好吃的!”
“噗嗤!”渠清看着他清俊的脸上两个不伦不类的牙印,又听他一本正经胡袄,忽然忍俊不禁。
“沐浴先吧!一会去正厅跟阿落一起用膳。”
心里郁气散了不少,渠清也懒得再追究甚。
“嗯!”
瞬间明白渠清气什么,权海晏识相地应下,摸了摸渠清的头,自去沐浴了。
约一刻钟后,这三人坐在两仪殿正殿正厅,膳桌上摆了七八样膳食,品类齐全,量却不多。
三个人,渠清不开口话,只安静地用膳,姿态娴静舒淡。
权海晏优雅地提了筷子,夹了些许菜慢悠悠地就粥喝着。
只有姬落一人,食不知味,看了看他哥哥,又看了眼渠清,垂头丧气地低下头,继续喝粥。
渠清见他那副样子,眼尾不禁缀了几丝笑意,不过仍旧不曾开口,很是淡定悠然地用膳。
至于权海晏,倒是有心替姬落句话。只是他觉得,以他今日的所作所为,最好别开口。不然情没通,极有可能火上浇油,进而引火烧身。
“阿清,别气了!”用了膳,漱了口,姬落终于忍不住求饶。
“我气了吗?”渠清端了杯茶,抿了一口,风轻云淡地问。
姬落一噎,又可怜巴巴地道:“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错了?错哪了?”
渠清瞪他,看他一脸无辜的模样就冒火,不由气势汹汹地道:“你你学什么不好?非学你哥哥?”
“我上朝都多久了?一两个时辰,你不吃饭不喝药,干什么去了?”
“睡觉!”
声回应,姬落带零委屈:“头太疼,我只想睡觉嘛!”
听他这般,渠清气势一顿,揉了揉脑仁,气馁道:“真是……还是个孩子呢!”
我都跟你计较甚啊!
权海晏在旁观战至今,实在没克制住,去拉渠清手,低声道:“好了,清儿!”
见渠清回头就瞪他,权海晏无奈,非常娴熟地扶额示弱:“清儿,头痛!”
“……”
重重挑起,又轻轻放下,渠清也是拿这俩兄弟没辙。
“都给我睡觉去!”
完,再不理他们俩,直接回御书房批奏折。
权海晏和姬落面面相觑,大眼瞪眼,老半没人话。
“阿落……”最后是权海晏先开口,停顿良久,才在姬落殷切的目光下,慢慢道:“今日辛苦了!”
大概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一个人这话,权海晏这话得着实是又艰涩又生硬。
“没…没有!”
比起权海晏的尴尬,显然姬落更加紧张无措,这话从他家哥哥嘴里出来,姬落简直是受宠若惊。
他不知道的是,他哥哥其实更想的是“对不起”和“谢谢你”,不然……
“阿落过几日要走了吧?”被姬落衬着,权海晏淡定了许多,从容地转移话题。
“嗯,再过两日便该回去了。”忽然有些伤感,姬落声音低落下去。
有些见不到姬落这模样,权海晏鬼使神差地开口:“可还有什么想做的事?”
“哥哥陪我?”眼睛瞬间点亮,姬落无比期盼地望着他家哥哥。
“嗯!”轻声应下,权海晏的声音里不自觉带零纵容。
“那哥哥今晚可以陪我睡吗?”心翼翼地提出要求,姬落的目光又亮又暖,看得人心里直发软。
权海晏一愣,沉默了会,在姬落以为他不会答应时,轻轻地道:“好!”
直接呆若木鸡,姬落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许久……
“哥哥,你答应了?”姬落不敢置信地心确认。
“嗯!”权海晏淡定点头。
姬落猛地站起来,又瞬间跌坐回去。
“阿落!”
权海晏也猛地站起来,同样瞬间跌坐回去。
然后,缓了许久,俩人对望一下,蓦地相视一笑。
“累了吧?”还是权海晏先开口,指望现在脑子完全浆糊的姬落,怕是要呆坐到黑。
“嗯。”愣愣回应,姬落被他哥哥突如其来的温柔,砸得有些晕头转向。
“过来吧!”权海晏起身,率先朝内室走去。
“不…不是晚上吗?”姬落有些迷糊地问。
“现在不睡吗?”权海晏回头,淡淡地望着他。
“睡!”
为什么不睡?
他家哥哥好不容易答应自己一起睡一晚,还附赠一个下午,傻子才不睡!
姬落缓缓站起来,麻溜地跟上权海晏。
上了床,俩人盖着不同的被子,躺在一起,权海晏略显疑惑地问:“阿落为何执着于跟我一起睡?”
姬落沉默了会,咬了咬唇,才慢慢开口:“阿落以前做过很多关于哥哥的梦,最多的是哥哥在冰雪地里躺了很久很久。哥哥咬着牙,从不冷,从不痛,可我知道,哥哥又冷又痛!”
“我……我就总想抱一下哥哥,可是我无论在梦里怎么努力却从未抱到过。次数多了,我就想,那我就跟哥哥躺在一起好了。”
“躺在一起,陪哥哥一起冷,一起痛!”
“后来再做梦,就总能梦见跟哥哥一起躺在冰雪地里,真的是又冷又痛,可是阿落觉得心里很踏实。”
“能跟哥哥躺在一起,让阿落觉得很踏实!”
姬落的声音很轻,轻如白羽,携着几分无法抑制的沉痛哀伤。
权海晏紧紧地闭上双眼,死死地抿着唇,那种感觉又来了!
一种厚重的克制不住的汹涌彭拜的情潮,与对渠清的情感不同,这是一份无法隔断的血脉相连的激荡碰撞。
原来,前世自己犯病时躺在床上总仿佛听见有人在耳边唤自己,是这番缘故啊!
原来,真的有人一直躺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啊!
这个……傻子……
“哥哥,我可不可以……抱抱你?”姬落心翼翼地开口,是姿态虔诚而卑微的恳求。
刹那间,权海晏眼眶通红,几近落泪。
“过来!”
权海晏掀了被子,待姬落如梦似幻地从被窝爬出来时,一把将他拥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