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到以前我便由你去了,长公主身世复杂,现在又涉及皇宫秘辛,为父是怕你受牵连啊。”顾桓心中无奈惆怅道。
都言他儿子称心懂事,只有他自己知晓自己的儿子有多不省心。圣上这是在试探他们呢,站了队得罪那边他们都受不起。圣上要拔掉后宫和前朝连这的那根毒刺,可他顾桓却不想让自己儿子去当那拔刺的铁钳啊。
“父亲……”顾子倾轻声道,眼中隐有挣扎。
“早些想开,早些决定。”顾桓劝解道,有些事他不能全部告诉他。什么都给他准备好了,那是在害他。路还是要自己走,才知道走那条路是对的。
但顾桓是真舍不得啊,他只能是从旁建议几句,终归是要放他自己去闯。
顾桓说罢,放下筷子满面愁容地离开了。秦兰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顾子倾长叹了一口气,她招招手让丫鬟们把菜端下去热热便也离开了。
东厢房,顾子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他只知这一路他是何其纠结何其痛苦。
“公……公子。夫人她,我如果不交代,夫人就要对我用家法。”刘生见顾子倾回来连忙去门口迎人,他急切又委屈的解释道。
“不怪你,今日不用伺候我了,让我自己待会儿。”顾子倾平静言道。
如果不是他声音里的颤抖和走路仿佛是脱了力的样子。刘生真的会以为他家公子状态很好。
刘生自责的看着失了神采的顾子倾,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觉得不太好。公子现在一定是不希望被人看见他这幅样子……
“滚。”顾子倾进了屋,他成大字状倒在床榻上,见刘生还在门外徘徊着,心中莫名一阵烦闷的火气。他压着那阵无名火,大声道。
刘生听后,灰着脸跑了。
深夜,后宫轻云轩。
“娘娘入宫以来一直不争不抢的,从未害过人。只是得了皇上宠爱便要被陷害幽禁……”紫竹端着熬好的中药走向蓝帐内女子抱怨委屈道。
“这样也挺好的,只少不用在人前装哑巴了。”那女子习以为常,她像是在喝水一样一口气喝光了碗里苦涩汤药。她的声音就像山谷里面的黑熊怒吼声一样呕哑低沉。
“娘娘,您能治好哑症是不是也可以治好嗓音和脸呢?”紫竹递上手帕问道。
“我若治好了,怕是死期也不远了,我这条命要先保着。有些事也应该让长公主知道了,真好奇那个从前一直喊我芸娘娘的女娃娃,现在长成什么样了,以前教她医术的时候总是喊累,一让她出去就算玩了一天她也不觉得累。”那极为声音的主人原来是芸妃,她怀念道。
“娘娘,小公主又来了。”红袖推门而入,他急切悲哀又带着玩笑。
“秉娘娘,奴婢还似往日等到淑妃娘娘宫里的热人来接,再才进来。”红袖尽量放低声音,眼神晦涩的看着依靠着墙的芸妃小声道。
“小公主可好?”芸妃声音颤抖的问道。
“娘娘放心吧,小公主白嫩嫩肉嘟嘟的,衣裳穿的也是宫中秀娘亲绣的新样式。”红袖活跃道。她希望娘娘可以开心些,这三年她活的太压抑了。
“暖暖,我的女儿,不是娘不爱你,而是只有把你推出去你才可能活命啊,娘也想好好看看你。”芸妃伤心不已,哭道。
“娘娘……”紫竹心疼轻唤道。
“年末我便向皇上请旨,你们不要再陪我了。”芸妃坦然道。
“娘娘奴婢这条命是您救的,奴婢不走。况且奴婢是娘娘还在红船时便在左右伺候着,奴婢舍不得娘娘。”红袖坚定回绝道。
“紫竹虽然没有红袖姐姐陪娘娘的时间长,但紫竹不走,紫竹要陪着娘娘。”紫竹撒娇无赖道。
“你们……唉。”芸妃感动之余不知如何回应,只好长叹了口气以示无奈。
与此同时,另一处别院。
“母妃,之前说好的不伤害绮妹。”叶泽望着那泡在毒水中的银针,惊异问道。
“皇儿,娘都是为了你能好。如果不是她死,那便是咱们死。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只要能活下去踏着尸体又如何。”程婧莲厉声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太过心软。
“这针还要再浸泡二十一天,方可快速致死。年末你把这针带着,找时间刺进叶绮身体,她的存在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威胁。”程婧莲狠厉道。
“母妃...绮妹她能做什么呢,怎么可能会是威胁呢。”叶泽不甘心质问道。
“你阻止她回宫,是杀他娘亲的帮凶,换做你是她你都不会想要复仇吗?”程婧莲又换了一次毒药,她见叶泽一副失落的样子反问道。
“会。”叶泽答道。
“所以,你不杀她日后她便会杀了你,哪怕是你有错在先。为了活下去,做什么都是对的。”程婧莲浸泡好银针便盯着叶泽眼睛冷然道。
日近年末,大雪纷飞。
还有十天就是元旦了,叶绮生在初夏,回宫后到新夏还要行笄礼,赐名和府邸。
“许云,你去抓几味性寒的药,抑肝火的那种便可。越寒越好,再抓三钱山樱子。”叶绮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压抑着寒症复发的痛苦,惨白着一张脸有气无力道。
“是,属下这就去。”许云轻声言道。现在许云知道叶绮是不会自残的,她的所有自伤都是为了复仇。纵使知道,他的心疼没有一丝消减反而更甚。
辰时叶绮喝了药便睡了,睡了将近三个时辰。许云吓坏了,急忙费力的叫醒她喂她喝下了山樱子熬的汤。
又过了一会儿叶绮呕吐不止,甚至都吐出了胆汁,但这样她还未停止呕吐。叶绮因为剧烈的呕吐,双眼微红泪流不止。
见许云一脸担忧,叶绮安慰道:“许云大哥,没事,真的没事的。我是懂些药理的,不要担心。”
“公主,这次可有何吩咐?”许云压着心中的苦涩,语气平常却带着伤感说道。
“等到父皇来了,你便说我这是寒症加剧,说大夫言曰命不久已。说我常呕吐,睡多醒少。”叶绮披着厚重的裘皮大衣虚弱的靠着竹墙,断断续续言道。她消瘦的身体和苍白的面色,配上那一双含着泪花略微红肿的眼睛,使她看起来十分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悯。
约莫两个时辰,叶穹准备完好正组织着队伍。一名随行太医;二十个隐在暗处的暗影卫;五十个打扮成小厮样子的禁军士兵。叶穹他也是一身富商的打扮,他气质非凡,比御用的云锦龙袍差几等的普通蜀锦穿在身上,也依然遮不住他身上的帝王之气。
顾子倾和叶泽走在两侧,这两位翩翩公子少年郎,一路上倒是惹了不少姑娘娇羞的对他们抛媚眼。
此刻的竹屋内,叶绮吐过后再一次沉沉的睡去了。山樱子清胃,又性温,与那性寒的药相冲并不激烈。其实就是看着吓人,实则并没有多么难受。当然,如果忽略第一次服用大量性寒的药对五脏的伤害多大的话。
许云都懂,一般有会感觉到疼痛刺痒的病,其实大多都不难治也无大碍。但是不痛不痒的,往往最吓人最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