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真好,万里晴空。林轩今天起了个大早,格外乖巧的喝了一碗温热的苦汤药。他昨天没有偷偷的去玉人轩,也没有去言御史的府上。
可以想像这样一个夜风微凉的晚上,一个十几岁的王府少爷只着里衣抱着装着一只粗胖丑陋的蛊中的精美锦盒。他闭着眼睛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笑得满足。
“紫嫣姐姐昨晚一夜都没有回来呢,她也没有去玉人轩。夜不归宿,可不好哦。你说我们要怎么惩罚她,轩儿昨晚可是等了紫嫣姐姐一晚上,担心了一晚上。”林轩坐在餐桌上,像是捧着珍稀玩具一般捧着锦盒,他打开锦盒一脸委屈苦恼的对着盒子里的蛊虫说道。
这个餐桌上只有他自己,整个房间里也只有他自己,更明确一点的说是他和一条时而动一动的恶心胖虫子。
“晚上她再不回来,我们就去找她吧。你也想她了,对不对。”林轩一只手支着头,满脸纯真笑着继续和没有给他任何回应的虫子说道。
昨晚紫嫣一夜未睡,她看着叶暻满怀期待她可以留下来的眼神,她心很乱。她不知道眼前这人男人,是否是真的对她动了心。但至少叶暻给她的热情是那么诚挚可爱,紫嫣难得会为了谁去忤逆那个喜怒无常的孩子。
紫嫣昨晚被叶暻带到了言府主院的房顶上,聊了许久的音律词曲,然后又聊到生活理想。看开始,紫嫣还想着要怎么配合叶暻聊天扮演一个灵魂契合的知己,后来她发现完全是她多虑了。她和叶暻的所有想法和心境,真的很像。
如果她是一个平常人家的闺女,她真的会想就这样抓住叶暻的心然后嫁给他。过着不愁吃穿,每天写词作曲,游历山川的平淡恩爱的日子。但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现在,能活着就应该知足了不是吗?紫嫣被叶暻拦腰搂着轻功下了房后,紫嫣望着叶暻的背影在心中自嘲道。
正如今天的晴朗天空,紫嫣打开窗子望着在院子里别别扭扭舞剑的叶暻和一旁蹦蹦跳跳叫好的柳莹。不知是不是昨夜畅聊的欢沁留到了现在还是眼前景象太温馨美好,紫嫣发自内心的露出了久违笑容,虽然那笑容很浅。
紫嫣没有打扰他们,她悄悄的从屋里避开院子的出去了。她和言府的管家打了一个招呼,随后便离开了。她走出门的时间,原本还不错的好心情瞬间布满了阴云。因为出了门,要面对的就是于她而言灰暗无比的现实世界。
“本来,不也就是这样吗?”紫嫣闪着泪光,有些自暴自弃道。刚从片刻温暖中抽离的紫嫣此时心情的落差极大,但她并未贪恋那份注定得不到的温暖,当了这么多年死侍这点自觉她还是有的。
并非是风急雨骤,却仍是伤心人不知其数。
如果说紫嫣是被囚在笼中的雀,那么白芷便是被养在庭院里的白玉兰。
今日,天还没亮,月亮低悬。白老将军一脸叹息的去上朝,又在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时他脚步沉重的下了朝。
跟随他一起到家的,还有一道金黄色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戎族来犯,夷陵失守。戎族蛮人,侵我大燕国土,辱我大燕国威。朕现命前靖远将军白隽,率三万士兵讨伐戎族夺回夷陵,以立国威,以安百姓。”宣召的太监面无表情的说完后,他将圣旨合上双手递向站在他面前的负手而立的白老将军。
那名太监看了看面露努意倔强不伸手接旨的白老将军。眉头一皱,当他看到跪在一旁白芷和白夫人,尤其是跪的笔直眼神锋利的瞪着他的白芷,他不由得眉头皱的更深了。
白夫人也是面色紧张,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似是在忍着什么强烈的情绪。
“接旨吧,老将军。”那名太监挑着声音劝道。面对这个被先皇亲自免去跪礼的老战神,他真的是无可奈何。现在只想快点结束然后回去睡一会儿,本以为走到宣旨太监这个高位就是轻松的,实则不然。眼前这位不接圣旨的,就够他烦的了。
“哼。”白老将军斜了一眼那名宣圣旨的太监,不耐烦得单手拿过圣旨然后转身迈着步子回了房了。
宣圣旨的太监看白老将军如此,还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后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回身上从了宫里来的马车。
在他走后不久,白芷双眼红红的注视着双拳紧握的白老将军,在她的眼中隐约还有泪光闪烁。那么倔强坚强的一个姑娘,这样微微仰着头不肯让眼眶里越积越多的泪水滴下。
“为什么?父亲已经以身殉国了,他没有给任何表示连悼念也没有就罢了,现在还想让爷爷再回战场。我们白家又不是犯了什么过错,非但无过还多次立下战功。这样根本就不对!”白芷因为这极大的不公而情绪激动,她生气喊道。泪水最终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因着流泪而染上哭腔的质问,使她此刻看起来有些歇斯底里的感觉。
“我托了人给你找了一位适龄的公子,赵家的长子赵瑾然。长公主笄礼过后,你们接触一下。他我也算是看着长大的,是个君子。你若真想学白家枪法,等你生下个白姓的胖小子,我再教你。”白老将军神色淡然,语气亦如往常说道。他说完后,不等白芷再说些什么,理了理被他用力握拳时弄皱了的袖子,一眼都没有看白芷便离开了。
白夫人闻言后,脸上再也绷不住,她双手捂着脸发出了沉闷隐忍的哭泣声。单薄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泪水大滴大滴的顺着手指的缝隙砸在地上。她是那样的伤心无助。
“娘。”原本听到白老将军说这些话时,她便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她听得懂,白老将军这个意思就是委婉的告诉她身为一个女子无需管朝廷之事。现在又看到自己的娘哭的这般无助,她的心仿佛是被一只手用力握着一般,难受道快要喘不过气来。
白芷她哭着小声叫了一声娘,被拉长了的字音透着孩子对母亲的撒娇和心疼。“娘。”白芷过去紧紧的抱住了白夫人,似是小猫呜咽般又叫了一声娘。
母女就这样紧紧的抱在一起,仿佛抱着能拯救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但是她们知道,这样也只是两个马上要冻死在雪地里两个旅人在互相取暖罢了,就算温暖但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