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固远苍白的脸上,最后露出了一丝宽慰叶绮的笑容。
他温柔认真的注视着叶绮的双眼说道:“公主,我喜欢看你笑,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关闭自己的心。以后如果遇到能够和我一样真心待你的人,也要试着与他相处下来好吗?”
“我只想要你,没有人会对我好了。我只想要你。”
叶绮落了一滴泪,划过她的脸被血迹染成红色,浸湿了叶绮的衣角。
那滴淡红的泪水在衣角处,浸成了一朵不舍离别的花。
“你看,他们不在,我也会保护好你的。我永远爱你,虽然我的生命只停留在此刻了,但是我对你的爱是可以永恒陪伴着你的。带着我的爱,快乐的生活,好吗?答应我,这是我第一次请求你。”
文固远现在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弱到要叶绮要凑近才勉强听得清。
“我答应你。”叶绮听完了文固远的话,她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也许这样,她的固远哥哥会走的安心些吧。
“不要怕。”文固远满足的笑了,他的眼神也越来越迷离了,在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轻轻对叶绮说了三个字,便闭上了眼睛永远的沉睡了。
叶绮刚刚一直都是笑着的,直到文固远在她的怀中睡着后,她便小声的呜咽了起来。
随着悲伤的愈加猛烈,泪水不受控制了一般汹涌而出。
叶绮哭泣的声音也愈加变大,最后她紧紧的抱住文固远还温热的身体,撕心裂肺的哭着。
曾经是抱着她的娘亲,现在却是抱着她的夫君。
“为什么,又要留我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叶绮痛哭流涕的喊道,一直喊到嘶声力竭。
“绮妹。”叶泽心疼的走到叶绮身边,小心的唤她。
“回去问问你那个狠毒的娘亲,为什么必须要我死!我与你并无皇位利益的冲突,我都已经嫁人了,我只想好好的活着,这样都不行吗?这样也该死吗?”叶绮无比绝望的看着叶泽,抽泣质问道。
“绮妹,我……”叶泽不知所措的看着满身血污的叶绮,说道。
“去找禁军啊!公主被刺杀了,侯府公子下人的尸体就在院子里躺着呢,你去叫禁军啊!让他们把侯爷和秀秀小姐接回来,来看看我夫君。”
叶绮看叶泽这般呆愣的样子,便愈加气愤恼怒,大声呵斥到最后,因为自己话中提及了文固远,她便语气缓和又伤感无力了起来。
叶泽抿着唇,将身上遮挡夜风的外袍脱了下来盖在叶绮的身上,便立刻去找禁军统领纪平去了。
禁军一向这样,只有在事情彻底发生后,已经无法挽回了才知道出来收拾烂摊子。
纪平闻言后,几近昏厥,他后怕的说道:“若是三皇子再晚来一刻,长公主此时都因为禁军的疏忽命丧黄泉了。”
“刺客都已身死,你们赶快派人去保护长公主,本皇子……亲自去寻文昭侯。”叶泽,说罢,深深的看了纪平一眼便骑上马走了。
现在刺客全被三皇子一人诛杀殆尽,禁军能做的也就是去派人去侯府保护长公主,防止刺客再度来犯。
纪平这般盘算着,便去巡察使的小阁楼去寻自己的侄子,打算让他带队去保护长公主来弥补一下将功补过。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鼾声如雷,纪平暴怒的推门而入,用力的踢醒了自己还在睡梦中的侄子,看他睡眼惺忪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又多踢了几脚。
“可是出什么事了。”换防休息的林靖勋听见动静,披上外袍进来问道。
“出什么事情了?天塌了!侯府遭遇刺客,长公主险些丧命,文昭侯的公子身死。”纪平悔恨怒道。
“不能吧,京城不是挺太平的。”纪直愁眉苦脸的说道。
“就是因为你的因为你的玩忽职守,京城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已经派一队人去了,你一会儿起床到那里装装样子,不然皇上侯爷要是动怒,我可保不了你。”
纪平正在气头上,所以并没有留意林靖勋是什么时候走的。现在纪平只想教训自己这个废物侄子,他不解气的又对着自己的侄子补了几脚,训斥道。
“叔,方才林靖勋已经去了。”纪直瑟瑟缩缩的说道。
“啊?那小子啥时候走的?”纪平闻言,环视一周,果然没有林靖勋的身影了。
其实,早在纪平说侯府遭遇刺客时,林靖勋便跑了出去,连外袍都没来得及穿好。
“公主,您不能有事。”林靖勋来不及想那么多,他低声祈祷着。便更加快速的朝着侯府跑去。
林靖勋不管侯府门口禁军的阻拦,他用内力推开他们后,便朝着叶绮所在的书房跑去了。
“别追了,那是林巡察使。”外面的禁军拦住了被推开刚站起的两人,说道。
然后这一路,便没有几个人阻拦林靖勋,只得默默的,先把侯府里,下人的尸体打理好。
当林靖勋终于到了的时候,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叶绮已经哭到泪干脱力,却依然紧紧抱着文固远的尸首不肯放开。
“公主,文公子,对比起是属下失职了!”
这是林靖勋第一次看见冷静骄傲的叶绮这般样子,深知自己因为换防便放松警惕没有护好公主闯了大祸了。他自责的红了眼睛,跪在了叶绮和文固远尸首的面前。
叶绮只是机械般的抬起了头,眼神麻木的看了林靖勋一眼便又低下了头。
林靖勋见此,十分心疼懊悔。
他低头想,但凡今天他没有换防休息,或者他私下里多在侯府附近巡查一下,今晚都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叶泽这一晚没有片刻停息,他满脑子都是叶绮浑身是血质问他,质问他的母妃为何不肯放过他。
也许只有在路上,只有在尽力为叶绮奔波些什么才能当做弥补,他也才会让自己好受一些。
道观里,文侯爷因为心绪不宁一直没有熟睡,他一个人坐在道观中的棋桌旁,看着这一残局。
“侯爷。”叶泽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未消散的血腥气,轻功入道观快步来到文昭侯面前说道。
“三皇子如此急切,可是发生什么事了。”文昭侯问道。
“长公主遇刺,文公子以命相护……都怪我,若我再早些赶到文公子也不会……”叶泽内疚的叹了口气,说道。
“三皇子可否留下照看秀秀,老夫借皇子快马一用,明日劳烦皇子送秀秀回府。”文昭侯闻言,沉默片刻,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哑着声音,稳住了踉跄的身形,语气微虚的说道。
“侯爷放心,我定会照看好秀秀姑娘,明日平平安安的送她回府。”叶泽承诺道。
见此,文昭侯便疾步离开了道观,出门便乘上了叶泽的骏马,映着天空刚出现的一抹鱼肚白一起朝西而行。
在文侯爷赶到前,安瑜早起采药也得了消息,便也赶到了侯府。
安瑜看着目光呆滞一直抱着文固远凉透的尸首不肯放开的叶绮,心酸不止。
她慢步走到叶绮身旁,忍着哽咽柔声哄道:“公主,地上凉,您让林巡察使把公子请到玉塌上,你回去睡会儿好吗?”
叶绮缓慢的抬起了僵硬的头,她傻傻的看着安瑜,受凉发紫的嘴唇张开了许久,这才哑着声音说道:“玉塌凉,夫君冷,怀里暖。”
说罢,叶绮又动了动,酸胀的手臂,用力的将文固远往自己的怀里又抱了抱。
安瑜与一直跪着的林靖勋对视了一下相顾无言,便安静的给叶绮旁边的炉燃了燃,以期望这些可以温暖一下叶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