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欢殣已经在塔室外跪了一个晚上,终于,在天未亮之际终于昏倒在塔室前,浑身尽是血迹斑斑。浅清殿侧殿
,白欢殣被乔羽书和漾漾安置在了床榻上,洁白的床单已被鲜血染红。“乔上仙……我好怕啊,殣殣她会不会死啊,她在流血,流好多血……”漾漾惊恐的望着遍体鳞伤,血痕累累的白欢殣,她真的好怕,好怕她会死掉。
“不会的,不会,欢殣这么坚强,哪有那么容易死!”乔羽书重重擦去眼泪,楼君知的弟子,再加上她是魔身降世,她怎么可能这么脆弱?“呜呜呜,仙尊太狠心了,仙尊他到底有没有心……殣殣,殣殣,你醒醒?你一定不能有事啊……”
乔羽书看着哭成一团的小人儿,乔羽书勉强打起精神,他的眼眶也发红,轻轻推开漾漾,
“好了,行了,你先别急着哭了,你的欢殣现在伤成这样,你还不赶紧先替她止血上药,难道你真想眼睁睁地看着她把血流干了吗?”
乔羽书的话提醒了漾漾,她连忙跑出去拿药倒水,仙婢颤抖着手,无比想替白欢殣换下带血的衣衫,但却怎么都下不了手,白欢殣是仙尊的弟子,平时又待人极好,周边的仙婢都一个个急着来帮忙。许久,漾漾一把推开了周围的仙婢们,“我来。”“欢殣,欢殣……”清流俯身,想要紧紧抱住她,但却始终不敢下手。
漾漾使劲咬了下嘴唇,狠了狠心,迅速的解开白欢殣的衣服,替她换下衣衫,上了些止血的药。而白欢殣的脸色依旧苍白的有些可怕。
“好了,该走了……漾漾,走了……”乔羽书用力地拉住漾漾,往外使劲拖。“你别拦着我,仙尊他到底是不是人!他有没有心……”漾漾甩开乔羽书往侧殿跑去,虽然她不能进去打扰白欢殣,但她至少要在门外守着她。
乔羽书在后山密林塔室前缓缓降落,然而,他刚刚到了门前,就看到楼君知扶着胸口半跪在榻上。
下一刻,楼君知终于是再撑不住了,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君知!君知!”乔羽书大惊失色,位移到楼君知身后,连忙运起内力,无边真气汇集,源源不断地贯入楼君知的体内。
楼君知身体一颤抖,有些抗拒,可本就师承一门,体内修为真气都非常相近,渡过来的仙力,很快和他自身融会贯通了。
“白欢殣呢?”
“在浅清殿,你真的不去看看她么?明知道你不忍心,为什么还要这样罚她?”
“谢谢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走吧。”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但你比谁都关心她,不是么?”乔羽书扇着扇子,悠闲地在楼君知身边晃着。
“你的元神被封印,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你知道了?小殣告诉你的?”
“不,她没告诉我。”
“能瞒一天,是一天,再过一年,我便要隐匿于凡界了。”楼君知淡淡地开口,不再说什么。乔羽书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离开的下一刻,楼君知就会去浅清殿看白欢殣,便也不想做电灯泡,御风回到天一大殿。
差点被白欢殣杀掉的流夕,则硬撑着虚弱的身体,腾云回韵宫自行疗伤。她真的是吓傻了,又不是那一天有楼君知及时出手相救,她那一天就要死在白欢殣手上了!
“白欢殣,你欠我的,你害我的,我要一次次加倍还给你,一次次折磨死你……我流夕向天发誓,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流夕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此刻,白欢殣的房内,清流,和漾漾终于替白欢殣处理好了伤口,换下了带血的襦裙。而白欢殣,则也在强烈的疼痛刺激下,多次猛然惊醒,无力的呻吟,后又迅速的昏迷……二人早已经哭红了双眼,身后的冰冷的气息,让不断抽泣抹泪的俩人有所察觉。
转身,楼君知正站在房门口。“拜见仙尊!”清流赶紧起身行礼。
漾漾则依旧一动不动的蹲着,看着白欢殣,似乎完全无视了楼君知,没有行礼。她的心里真的好恨好恨……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的殣殣
,她最爱的人,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却如此伤她?他是真的不知道么?他到底有没有心?
小院里桃花如雪,粉色瓢泼,满天飞花片片皆是芳菲色。
“仙尊,我们给欢殣上药了,可是她的额头和膝盖都伤得很重,不知道这些药有没有用……”楼君知冰冷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床榻上,他没有言语,仿佛刚刚的那些话语,都不是对着他所诉说的一般。只是一眼,他就觉得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他的小殣,此时正身受重伤的躺在床上,在她最艰难的时候,陪着她的却是漾漾,而不是他……
“他到底有没有心……”漾漾撕心裂肺地哭啼声伴随着话语回荡在楼君知耳边,他甚至可以感觉到白欢殣微弱无比的气息,昨夜之时,他有多想冲出去抱抱她,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可惜他不能,他做不到,他不能这么做……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随着二人摇摇晃晃地走出方面,楼君知一挥手,绢门立刻关上,屋里,只剩下他,还有他的小殣。楼君知坐到白欢殣身后,强撑着虚弱的身子为她疗伤。“小殣,是师父对不起你,要恨,就恨为师好了……”楼君知轻轻地搂住白欢殣颤抖的身子,如图抱着一个瓷娃娃一般。
楼君知从背后紧紧环住了白欢殣冰凉的身体,她如瀑的长发,浩荡泻开在他臂弯中,白欢殣本就模糊的眼前,显得更加迷蒙了,但是,却恍惚看到一抹白色就环在她身前。
是师父吗,他真的来了?他还要小殣?
不……不会是他,怎么可能会是他?自己对流夕下了毒手,甚至差点亲手杀掉她,师父怎么可能会原谅她?他一定恨死自己了吧,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收她为徒,后悔为什么在知道她是魔宗的时候,却依旧在犹豫,而是没有直接一剑杀掉她,而是留她在世界上苟延残喘,后悔自己这么多年对她投入那么多心血,关心她,爱护她,却培养出一个孽徒……
楼君知轻抚着白欢殣的脸颊,他是不是罚得太重了?这毕竟也是自己那么多年来看着长大的一个孩子啊……
她的品行,她的性格,他又怎能不清楚?不过是一时气结罢了,这几千年来,还是他第一次发如此大火,难道仅是因为太在乎这个孩子了么?楼君知心头一紧,强忍着不去看她,因为他实在是不喜欢那一种心头隐隐作痛的感觉。她毕竟也只是一个孩子啊,他从不担心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但如今,他唯一牵挂的,唯一担心的,却是白欢殣,担心她不会照顾自己,担心罹诀会为了他而处处为难她,担心没有了自己的保护,她会受尽欺负,他,曾经又何时何处对一个孩子如此的上心的呢?他始终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