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肃穆、处处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压迫感。
这里,黑色要塞的军政中心,黑色王宫。
王宫本该是金碧辉煌的,可现在它只点燃了七盏纯白色的琉璃灯。
七盏灯完全不足以照亮如此高大宽广的宫殿,黑夜与灯火交织,给宫殿深处那驱散不尽的黑暗平添了几分白日所不曾拥有过的神秘。
迷离的夜色,朦胧的灯光。
远方,一座钢铁浇筑成的漆黑王座静静地耸立着。
王座前,白纱如雾,一袭雪白的长裙,在灯光下似云朵海浪般飘飘而来。
安妮公主,穿过这不甚明亮的灯光,一步步地走了下来。
直到被绑缚的一三七已可以完全看清楚她的样貌。
一三七怔住了。
在人们的想象中,所有的公主都该是年轻、美丽、高贵而又渴望着爱情的纯真少女。
或许安妮也是。
但那只是曾经,因为她现在已不再年轻。
她看上去有三十岁,可实际上早已经超过了四十。
但她依然美丽,依然高贵。
白皙的面容,白皙的双手,没有多少衰老的迹象。
她的态度也十分高雅,这似乎是她与生俱来的品质。
她的目光温柔如水又充满了一种奇妙的亲和力,只是看向一三七时稍稍多出了一丝惊异。
“嘶。”是毒蛇吐信的声音。
一三七猛然低头,安妮公主的脚边,一条黑色的长蛇正缓缓地爬了过来。
黑色是黑夜里最好的伪装。
黑色的长蛇穿过迤逦在地上的裙摆,彻底地暴露了它自己的行踪,可它仍有恃无恐地爬向了一三七。
它太长了,足足有十余米长,可它仍然算不上是大蛇,因为它细。
如果它老老实实地盘起来,眼花的人可能会把它当成是三根自行车轮胎摞在了一起。
可你要是不小心碰了它一下,你就会知道你错的有多么厉害了。
它三角形的蛇头,猩红色的眼睛,长长的蛇信,无一不透露着它的可怕。
一三七被绑得一动也不能动,黑蛇慢慢地爬上了一三七的身体,一三七连抖都不敢抖一下,脊背发凉,生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三七深深喘息,尽量不让自己去看它。
“小黑,先別咬他,我还要他回答我的问题。”
安妮公主轻声地嘱咐着黑蛇,黑色竟似听懂了,在一三七脖子上饶了一圈,昂起头在一三七耳边吐了两下蛇信。
一三七深深呼吸,闭上眼睛,脑子里努力地让自己想些别的东西:
似乎女人都喜欢养养宠物,唐球球的宠物是胖紫,一只仓鼠。安妮公主的宠物竟然是一条蛇。
也不知道胖紫见了这条蛇会是有什么反应,据说,蛇是鼠的天敌。
但这个蛇貌似无论如何也吞不下胖紫这只‘庞然大鼠’。
对,它也一定吞不下我。
可是……它可以毒死我呀,胖紫浑身是肉针都扎不动,自己可不行……
“睁开眼睛。”
安妮公主轻轻地命令着,一三七立刻睁开了眼睛。
安妮微微一笑:“信是你送来的?”
“是。”一三七回答得毫不犹豫。
“你是霍利的什么人?”
“勉强算是他的雇佣猎人。”
“只有这么简单?”
“只有。”
“我听说你叫一三七。”
“这是我的名字。”
“我还听说你在大桥镇出足了风头,都说你能以一敌百?”
“还算不上厉害。”
安妮微微点头:“你还很谦虚。”
黑蛇又悄无声息地在一三七的脖子上饶了一圈,冰冰凉滑腻腻的蛇身缓缓摩擦着自己脖子上的皮肤,简直比用刀子割肉还令人难以忍受。
安妮公主一抬手,十八号立刻把信封递到了安妮公主的手里。
“霍利能派你来,也足以见到他的诚意了,让我看看他的信里都写了些什么。”安妮公主微微一笑,看了一三七一眼。
随即拆开了信封,“叮。”信纸刚刚抽到一半,一枚戒指突然从信封里掉了出来,在地上弹了两下掉到了一三七的脚边。
十八号立刻来捡。
“别动!”安妮公主的脸色瞬间变了。
十八号立刻顿住。
安妮公主死死地盯着这枚戒指,然后,她竟迈前一步,亲自弯下了腰,缓缓伸出自己白皙的左手,把它捡了起来。
一三七在这一刻清晰地看到了她的动作,她的动作慢极了,她的手隐隐发抖。
更惊奇的是,她的左手无名指上也有一枚戒指,和地上的那一枚戒指一模一样!
一三七心念电转:左手,无名指,戒指。
已婚。两枚戒指。
难道霍利绑架了安妮公主的丈夫?要以此来要挟安妮听他差遣?
完了,我是死定了!
等一三七回过神来,安妮已转过了身去。
“把他带下去吧,看住了。”安妮的声音似乎突然变得有些沙哑。
黑蛇像箭一样地蹿向了安妮。
一三七便真的被押下去了。
一三七轻轻地出了一口气,随即又把心高高地提了起来。
监牢在地下,在更深,更黑暗的地方。
押解他的人里有刚刚的十八号,于是一三七道:“这……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呢?”十八号娇好而冷峻的面容突然一肃:“你和霍利到底是什么关系,来这什么目的?故意来气人的吗?”
一三七叹气:“完全没有关系,我真的就是个送信的。”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他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托你这个大英雄带来?”
“那个戒指?”
“你还敢说你不知道?这个戒指就是信物!”
一三七目光一闪:“做什么的信物?”
“你真不知道?”十八号将信将疑地瞟着一三七。
一三七没有回答。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一点人尽皆知的事情,我们的公主大人和霍利在年轻时是一对恋人,公主大人曾一度要和他长相厮守,连戒指都交换过了,可是万万没想到最后关头这个霍利竟然变成了一个陈世美,在决裂时他霍利为了保命早就发过誓,从此不相往来,再不见面,但有相见必是刀吻咽喉,自决当面。现在他遇难了才又想起我们的公主大人。”
十八号又眺了一三七一眼,笑着:“而你,竟然还敢来送死?不知道吗?第一个送信的已经被砍了脑袋了。”
一三七愣了老半天,最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恨恨地道:“公主没嫁给这个老王八蛋,真是老天有眼!”
“哼,现在想要服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