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谎话，你觉得我会信吗？”老大微微一笑。

一三七也一笑：“你果然不是好骗的。”

“只单单一个徽章就能骗得了人吗？如果一个徽章就能证明你是特种部队猎鹰的成员，那么你就不会在执行机密任务的时候带上它了，更不会在被抓以后还留着它。”

“你说的没有错。”一三七微微一笑：“这是遇袭以后一个叫艾达恩的猎鹰小队成员借给我的，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保护好这位大小姐，他想让我觉得他还需要我。”

“既然你都已经实话实说了，就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说出来吧。”

一三七点了点头，缓缓的说出了所有。

因为现在只有老大才能帮得到他，他已感觉到了无助，基因锁小组的人迟迟不来接应，猎鹰人员也消失无踪，501的飞箭突然出现在别人的怀里，他的潜意识里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人世沧桑，谁能无恙。

有超能力的人也不能例外。

一三七一点点的将一切都告诉了老大，的确如七七所描述的一样，一三七是一个没有城府的人，总是以真诚对待别人。

有的时候真诚是对自己的伤害，而有的时候，真诚是弥足珍贵的。

只有真诚才能换回真诚，但，一定要找到对的人。

老大似乎就是一个正确的人。

老大深深地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吉普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把这次行程衬托得更加寂静。

“老大。”一三七低声地道：“现在该我问你了，首先，既然你根本就没有相信过我的谎话，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一起越狱？”

“因为恐惧。”

“你到底在恐惧什么？！”

“末日！”

一三七沉默了一下，道：“现在就是末日。”

“不，我说的是真正的末日！全人类的末日！”老大的眼神里突然露出了极大的恐惧。

一三七瞳仁紧缩。

半晌，老大的情绪渐渐开始平缓。

“我本来以为我重伤了大主教，又完全躲藏了起来就可以阻止他们的疯狂，可直到我看见你的时候我才渐渐意识到我错了。”

“大主教？”一三七眉头一皱：“把话说的仔细一点，也许我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在你的话里。”

老大长长叹息，凝视着前方沉重的夜色，目光闪烁着，开始缓缓道来：

“我叫狂狮，是托尼秘密研究所里最成功的一个生化人，本来移植的是高原赤焰雄狮的基因，可后来发生了变异，他们就剖开了我的身体安装了超强电源，让我变得更强了。”

“我本来就是一个杀戮工具，跟随在托尼左右，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托尼似乎疯掉了。”

“他本身就是个疯子，权力的疯子，一个偏执狂。但当我认定他已疯掉了的时候，他简直已不像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神，一个疯狂的神，他被一个奇怪的宗教洗脑了，渐渐的，他的冷血作风和军事资本让他逐渐成为了这个宗教的幕后领导者。”

“然后，他又渐渐地放弃了科技的力量，不再搞一些惨绝人寰的生化实验，而是开始了一味的追寻神明的伟力，终日的祈祷和修炼。他的进境很快，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的实力就已经完全超过了我，同时我也就失去了作用。”

“我只是一个工具，就像是一把古董椅子，珍藏你的时候你才是宝贝，而不需要你的时候就会榨干你所有的剩余价值，劈了烧火。”

“托尼在大主教那里得到了一个神谕：祭献一个强大的灵魂，可以打开遥远的时空之门，让古神的分魂降临到这个位面，古神的力量源源不尽，谁能够成为古神的容器做古神的代言人，谁就可以得到无尽的智慧、无尽的精力、无尽的寿命和无尽的力量，统一这个位面，做永世的君主！”

“托尼疯了，他要做这个代言人，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降临到他身体上的古神魂魄会吞噬他的灵魂，占据他的**。”

“他准备祭献我。”

“一个月前，他们准备好了一切，但我在他们最松懈的时刻突然出手想要杀死大主教，可大主教有神佑，我的攻击几乎全部失效了，最后拼得让他重伤，我便逃了。”

“但这也足够了，我躲了起来，没有了我这个预订的祭品，他们就没办法举行召唤仪式，等祭祀的最佳时间一过，古神没有感受到这个位面信徒的诚意，他们就会被古神所抛弃。”

“一切将前功尽弃。”

老大，也就是狂狮，终于讲述完了他的遭遇。

一三七的背脊上已沁满了冷汗。

刚刚的三个黑袍人恐怕就是古神的信徒，托尼的手下。

古神若真的降临，这将是自毁灭之战的三个世纪以来，第一次打开空间之门！

老大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继续道：

“直到刚刚在监狱里我看见了你，和你手里的徽章，又听你说了联盟探索队遇袭的事情，我立刻就知道我错了。大错特错！”

“在我躲藏起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来了一大批个体十分强大的人。他们祭献我，就是需要我的灵魂做献礼，这就像是一个交易，约定好的礼品没有在预期送达，时空之门关闭，神明不再信任这个位面里信徒的实力，从而放弃了他们。而他们要是想再次沟通到神明就需要祭献更多的更强大的灵魂。”

“本来我以为大主教被我重伤，我又躲过了祭献的时间，他们已经没有这个实力再次打开时空之门了。可托尼竟然敢袭击第一联盟的军队，还有大型机甲助阵，这就说明他又找到了外援，实力大增。”

“攻击黑色要塞和宣战大桥镇，不是为了领土，而是为了杀死更多的人，让更多的灵魂铺路！刚刚遇到的那三个黑袍信徒恐怕就是来这里收集战后残魂的。”

一三七颤声道：“我在大桥镇听说，飞手党还掳走了不少婴儿。”

“婴儿的灵魂虽弱小，但却最纯粹，掳走，是要留在最关键的时刻祭献。”

一三七慢慢闭上了眼睛。

老大继续道：“我不知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托尼的飞手党为什么要去偷袭第一联盟的探索救援队，也许，真的和你说的那个黄沙研究所的研究成果有关吧。”

“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外援，还有所向披靡的大型机甲，甚至还能知道绝密的行军路线。国际形势我更不知道，但这里是三国交界，北面是斯诺帝国，西北过了喀勒河就是沙域部落，第三联盟国的成员国。发生些什么我们理解不了的事情也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老大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方向盘握得紧紧的。

一三七还是闭着眼睛：“我们都不是站在时代巅峰的国家领导人，也不是政府要员，能知道这些，就已经很多了。”

老大道：“但往往局外人才看得最清晰，他们这些国家之间互相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没时间也没能力管住这些邪教的入侵了。”

“但我也是人类的一份子，我也想活下去。”老大的目光突然亮了起来：“我要去摧毁他们！”

“活下去……活下去……”一三七闭目喃喃着：“为了活下去……我的那些同伴都是为了能活下去。”

“别想了。”老大突然打断了一三七：“如你所说，他们都是超能力者，最弱的才是你，既然他们这么厉害，早就在落脚伊尔市的那一刻被盯上了，现在也早就被飞手党和教徒们带走了，也许都已经死了。”

“不可能！”一三七突然激动了起来：“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强，这些个杂碎绝对杀不了他们！他们永远都是猎人，不是猎物！”

“或许吧。”老大轻叹了一声，目光凝视着前方黑夜：“我们的目的地要到了。”

废弃工厂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