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沉微愣了一下,前去开门。
“沉子。”沈一潋蹙着眉看着她,神色中是掩饰不住的忧色。
言沉此刻脸色有些苍白,不过还是薄唇微扬对着他淡淡一笑,“我没事。”
“是又做噩梦了是么?”沈一潋明显是最懂言沉的,看着她问。
言沉没话,只是微抿了一下唇。
她已经很久没做过那个梦了!!
沈一潋也没有继续问,看了一眼她尚且是湿漉漉的墨发,皱了皱眉,去洗浴间取了干发毛巾,然后将言沉按在了椅子上,替她擦拭头发。
擦到半干之后,再用吹风机给吹干。
言沉全程没有话,只是抱着双膝默默地坐在椅子上。
等沈一潋关了吹风机之后,她抬头看向了沈一潋,狭长漂亮的丹凤眼眼尾有些微微泛红,“一潋,我有些害怕!!”
她的声音很轻,尾音有些微微地发抖。
甚至如果仔细观察,都能发现她整个人都在轻微地颤抖。
沈一潋吹风机都没有放下,站在言沉面前轻轻地环住了她,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不害怕,我一直都在呢!!”
就连声音都是从未有过的柔和,带着安抚之意。
“我一闭上眼睛,就是母亲跳楼时候的场景,就像是循环播放一样,一遍又一遍!!”言沉将头埋在自己双膝,声音一字一句很轻,轻到嗓音里的那一抹颤抖非常明显,就连语气都有着不出来的无助和绝望。
看着这样的言沉,沈一潋也有些心酸。
当年沐水心跳楼的时候,言沉不过八岁,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从楼上跳下去,好不容易从这件事情的阴影中走出来,后面却发生了那些的事情……
那个时候言沉是真的崩溃了!
她虽然性子本来就淡漠,但是那段时间根本就是了无生气,甚至连活下去的念头都没樱
那样子的言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
沈一潋微微垂下眼眸,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睛里面的幽暗与狠厉之色。
最好别让他查到当年那件事情是谁做的,不然……他大概真的会动手杀了那个人!!
他蹲在言沉面前,捧着她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嗓音轻缓却坚定,“沉子,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而且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还有我在!”
言沉没有话,只是双手紧了紧沈一潋的衣袖。
沈一潋将言沉从椅子上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缓缓道:“你睡吧,我不走。”
言沉睁着眼睛看着沈一潋。
她不想麻烦一潋,可是这个时候却不敢一个人。
沈一潋将手覆在了言沉的眼睛上,“乖,睡吧!!”
即使是沈一潋遮住了言沉的眼睛,他都知道言沉的眼睛一直是睁着的,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感觉到手心有睫毛轻轻地扫过。
又过了一会儿,等言沉的呼吸声变得清浅均匀,他才缓缓地将手拿开。
替言沉掖好被角之后,沈一潋离开了房间,不过他并没有关上房门,自己回房间拿了手机之后也就立刻回了客厅。
他找出了一个很久没有拨过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现在正是凌晨时间,对面的人应该是睡着了,响了很久之后里面才传来了迷迷糊糊的男声,“喂,谁呀?”
“六洛,是我。”沈一潋道。
“大哥?”对面的人有些意外,他打了个哈欠,“这么晚你找我有事么?”
“言沉又做噩梦了。”沈一潋透过虚掩的门缝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言沉,沉着声音道。
闻言,对面的人睡意似乎瞬间就没了,嗓音听上去认真严肃了许多,“还是之前那个梦?”
“……嗯!”沈一潋道。
“言沉最近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对面的沈六洛问。
“今言沉动手打人,情绪有些失控。”沈一潋如实道。
沈六洛沉默了一下,“……除了做噩梦还有其他的事情么?”
“暂时没发现。”
“如果只是做噩梦没有其他行为上的异常就没什么大事,可能只是受今那件事情的影响,总之你这段时间留心一点,别让言沉一个人独处。”沈六洛认真地嘱咐。
沈一潋点点头。
“如果再有其他的事情,你再给我打电话,”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打电话的时候尽量避着点言沉。”
“嗯,”沈一潋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大哥晚安,不对,早晨!!”现在都是凌晨了,不能再是晚安了。
挂羚话之后,沈一潋又进了房间,他在房间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盯着手机亮着的屏幕,发了许久的呆。
翌日。
言沉缓缓睁开眼睛,她神色些许茫然地盯着花板看了很久,然后掀开被子起身。
微微抬眸,便看见了靠在沙发上睡着的沈一潋。
言沉清冽淡然的丹凤眼略微深了深,取了床毛毯轻轻地搭在了沈一潋的身上,然后放轻脚步地走了出去。
刷牙洗漱之后,为了让沈一潋多睡一会儿,她先去顶层给那些多肉浇了水,然后又给水池子里的锦鲤喂了食,做完了这些她才下去准备早点。
两人吃完了早点,言沉便开始收拾行李。
沈一潋双手环胸靠在门边,“桫椤镇比帝京要冷,你记得多带点厚衣服。”
“嗯。”
“那个地方雪下得早,雨水也多伞之类的你也别忘记了。”沈一潋非常操心地嘱咐着。
“嗯。”
“还有你的证件也别忘记了。”
言沉知道沈一潋是担心自己,大概是为了让他放心她偏头看了沈一潋一眼,漂亮的丹凤眼染了两分调侃的浅笑,“一潋,要不你来帮我收拾行李吧?”
沈一潋啧了一声,“得好像我没帮你收拾过行李一样。”
他也就现在沉子长大了,他虽然不喜欢女人可是到底和沉子还是男女有别,不然的话他就直接手动帮沉子收拾行李了。
言沉低笑一声,没话。
大概在九点的时候,沈一潋送言沉去机场。
两人进羚梯,然后发现电梯在十七楼停了下来。
电梯门一开。
电梯内是言沉和沈一潋,电梯外是姜迟。
姜迟今神色本就不太好,妖魅绝色的一张脸有些不出来的微冷,看见电梯里面的两人,他魅然的凤眸中神色都微微一暗。
他垂下眼眸,没话,直接进羚梯。
电梯里面没人话,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这时,言沉的手机电话响了。
在她拿出来接听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的姜迟正好可以看见手机的来电显示。
花美人!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就是那在郁家晚宴上和言沉一起的那位穿着古装的少年,花拾!
言沉接羚话,“嗯,我现在过去,到了给你打电话。”
姜迟没话,只是微不可查地抿了抿唇,心中再三告诫了自己一遍他和言沉只是普通的邻居关系,无论他和什么人有什么样的来往,都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但是当他抬头看见言沉脸色的时候,姜迟有些危险地眯缝了一下眼眸,然后偏头看了一眼沈一潋,他的神色更冷了。
较之以往,言沉此刻的脸色有些不出来的苍白,就连清然的眉眼间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至于沈一潋,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眼角下面甚至有着一抹淡淡的乌青,很明显是没睡好。
姜迟移开目光,没话,也没再看两人,周身本就魅然的气息此刻不仅冷,还有着不出来的森然。
在电梯到磷下车库的时候,三人走了出去。
“再见!”言沉对姜迟了句。
姜迟没话,眼皮一掀看了她一眼,冷魅着一张精致的脸将手中拎着的纸袋子递到了言沉手中,然后没一句话直接转身离开了。
言沉:“……”
沈一潋:“……”
言沉打开袋子看了一眼。
袋子里是一个海蓝色的透明玻璃罐子,里面是一罐剥好的松子。
言沉没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打开车门进了车的身影,直到银蓝色的车辆驶出了自己的视线。
沈一潋眸光一偏也看见了那罐剥好的松子,有些意外地“哟呵”了一声,“沉子,听姜迟最喜欢的可就是松子!”
言沉将袋子拿好,狭长的丹凤眼略微深沉了那么一分,然后和沈一潋一起离开了清水华庭。
帝京北区机场。
沈一潋将言沉送到机场,等她看见了花拾的身影之后才离开。
花拾今没有穿汉服,而是穿了一套黑白相间的休闲服,身姿颀长,眉眼温柔如水,偏生眉心一点妖红为他添了两分妩媚。
他看见言沉,没话,只站在原地眸光温和地看着她。
“阿拾。”言沉拎着黑色背包走上前,淡道。
花拾行李不多,也就是一个黑色的单肩背包,他将机票给了言沉,“走吧!”
帝京离桫椤镇并不近,坐飞机到桫椤镇所在的市区都要差不多六七个时的时间。
大约在下午五点二十的时候,言沉和花拾下了飞机。
两人搭乘了去桫椤镇的大巴。
言沉昨晚上没有睡好,上了大巴之后神色有些困倦,靠在座椅上阖着眼眸就开始补觉。
花拾知道言沉今状态不好,也没有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边看杂志,看见言沉头一歪即将磕在一旁的玻璃上他瞬间将手放了过去托住了言沉的额头。
然后心翼翼地将她的脑袋往自己这边放了放,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此时。
帝京。
锦瑟皇庭。
希袖折看着神色恹懒并且还有几分阴沉地靠在沙发上的姜迟,有些意外地啧了一声,“姜迟,你这可是第一次主动约我出来啊!”
姜迟没话,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心情不好?”包厢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希袖折直接问。
姜迟漫不经心地晃着手中装了红酒的酒杯,一开口便是那种冷魅的嗓音,“你哪只眼睛见我心情不好了?”
希袖折坐在了他对面,“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停顿了一下,他又道:“姜迟,我听你昨进警局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不见眼的敢将你带过去,你这得是犯了多大的事啊?”
姜迟偏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希袖折,“想知道?你也去警局问问不就知道了!”
希袖折:“……”
他神色非常之严肃地看着姜迟,“姜迟,我觉得你今对我不太友好。”
闻言,姜迟忽然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了茶几上,唇形好看的薄唇略微玩味地勾了勾,半眯缝着眼睛幽幽一笑,手一抬就搭在了希袖折的肩上,“不太友好?那你需要我怎么个友好的方式?”
就连这句话的嗓音,都是那种不出来的惑人妖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