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经年觉得,直至此时,他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好好爱迟疑。“迟疑阿姨,你会画画吗?”其中一个女孩子拿着画笔走到了迟疑的跟前,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迟疑弯腰点头,尽量和蔼的回答:“嗯,会啊,怎么了?”
“迟疑阿姨,那你能教我画画吗?”小女孩睁着大眼睛,一脸希冀的看着迟疑。
迟疑点头:“嗯,那你先告诉迟疑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回答:“我叫时远,郭校长还有白老师都叫我远远。”
迟疑摸了摸远远的小脑袋,然后拉着她的手走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她很有耐心的问远远:“那你想画什么?”
远远几乎是立马就回答了:“我想画自己。”
对于这个答案,迟疑是意外的。她以为这个花朵一样可爱好看的女孩子,想画的是花鸟虫鱼之类的东西,却没想到,她竟然想画自己。
“那你能告诉迟疑阿姨,你为什么想画自己吗?”
远远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没有说话。迟疑见她不想多说,也就没打算再继续问下去。小孩子和大人一样的,内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迟疑决定尊重她想要守护自己的秘密的心情。
“嗯,既然你想说,那就不要说了。让阿姨看看,我们可爱的远远到底长什么样,嗯,漆黑明亮的大眼睛,秀气的小鼻子,还有可爱的红嘴唇,还有扎的很好看的小辫子,长得真好看。”
其实,这些孩子远没有城里那些精致的好像洋娃娃一样的孩子好看。可大概是因为顾经年的原因,也大概是因为这些孩子与众不同,迟疑觉得他们很可爱,好看的很。
远远听到迟疑一直夸自己可爱,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她还是很开心的。孩子们就是这样,小小的一句夸奖,就已经开心的很了。“迟疑阿姨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很好看吗?”
迟疑点头:“当然了,我们远远长得很可爱,就好像画里的娃娃一样。”
远远这下更开心了,比较之前怯生生的模样,完全不一样。“阿姨,那你说,我妈妈会喜欢我吗。她是不是会和阿姨一样觉得我很可爱呢。”
远远的这句话,不仅迟疑愣住了,连一直站在旁边的顾经年都愣了。好在迟疑反应的快,立马就回了一句:“嗯,远远的妈妈也一定会喜欢远远,也一定会觉得远远很可爱的。”
远远又说了一句:“那,妈妈如果真的喜欢我的话,是不是就会接我回家了。”
迟疑这下子说不出话来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说不出谎话,可是也不想去伤害一个孩子的心灵。
顾经年立马过来,把远远抱在怀里说了一句:“远远这么可爱,我们都会喜欢的。来让叔叔看看,到底怎么画,才能把我们的远远画的好看呢。”
远远被顾经年抱在怀里转圈圈,咯咯咯的笑了出来,刚才的问题,立马就被抛诸脑后了。
迟疑看着在顾经年怀里笑的开心的远远,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酸涩了起来。小孩子,总是最能击中人的内心深处。
大概是因为迟疑和顾经年难得来一次,孩子们都想和他们两人亲近一下再亲近一下,就连吃饭,孩子们都争着抢着要和他们二人坐在一起。
到了最后,还是郭校长和白老师过来,才将孩子们安抚好,让顾经年和迟疑安稳的吃了一顿饭。
饭后,迟疑和顾经年带着孩子们在操场上玩了一会。
一起笑着闹着,然后,孩子们就被白老师带着洗漱睡觉去了。留下顾经年和迟疑在操场上吹着微风,看着满天的星星。
迟疑开口:“顾经年,这里的星星是不是和城市里得有些不大一样。”
顾经年:“好像是呢,大概是因为心境不同吧。”
迟疑:“嗯,应该是吧。顾经年,自从和你在一起,我好像变得越来越脆弱了。”
顾经年转头看她,将她揽进怀里,然后说:“有吗,如果是的话,那我会开心一点的。”
迟疑疑惑的看着他,自己变得脆弱了,这有什么好开心的。“顾经年,我允许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顾经年:“如果你在我的身边变得脆弱了,是不是就说明我能够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呢,这样的话,我当然会觉得开心了,你觉得呢。”
迟疑觉得顾经年这话多半是在狡辩,可是也并不无道理。“好吧,算你机灵。”
顾经年:“你在我们所有人的心里,一直都是强大的。可每个人的强大都是被生活给历练起来的,所以,我不敢想象,这样强大的你,到底是经历了多少磨难。所以,迟疑,在我的身边,你可以脆弱一点,我不需要你的坚强。身为你的男朋友,我会倾尽一切的保护你。所以,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尽情的做自己,尽情任性好了。”
迟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很奇妙。“嗯,好,我尽量任性一些。”
顾经年:“迟疑,我有没有说过,真的很爱你。”
迟疑转过头看他,想了想,是说过的吧。“嗯,不记得了。”
顾经年笑着在她脸上掐了一下:“过分,竟然说不记得。”
迟疑也笑:“你不过分,如果你记得的话,为什么要问我呢?”
顾经年:“狡辩。”
迟疑不同意:“这明明是聪明。”
顾经年:“不管我说不说,你都是知道的,对吗?”
迟疑看着明亮的夜空,看着不远处的绿色的光,那是萤火虫。“嗯,爱情,不是嘴上说的。即便你不说,只要你爱我,我就能感觉得到。”
顾经年:“那你说说看,你感觉,我现在爱你,有多深?”
迟疑觉得这人的很奇怪:“顾经年,你很奇怪。你爱我有多深,这个问题不是应该我问你才对嘛?你问我的,不应该是我爱你有多深,这才多吗?”
顾经年:“嗯,那好,你说说看,你爱我有多深?”
迟疑:“嗯,那我借用下你的问题,你感觉呢,你感觉我现在爱你有多什么呢?”
顾经年哭笑不得,这算不算是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迟疑,你耍赖皮,这明明是我先问你的问题好不好。”
迟疑笑着看着他,不说话。
顾经年觉得自己被打败了,乖乖的说道:“嗯,爱一个人,怎么样才算是深,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想和你一起过完这辈子。迟疑,我希望我的余生里,你一会都在,这样算是爱你很深吗?”
迟疑从来说有说过这么肉麻的话,所以,听到这样的话以后,感觉很奇怪。又觉得甜蜜,又有些腻歪。“顾经年,我第一次听人说这么肉麻的话,感觉很奇怪。”
顾经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迟疑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她竟然说自己刚才用心说的那些情话,肉麻,奇怪,亏这个人能想的出来,更亏了她能说的出口啊。
“迟疑,你很过分哦,竟然说我用心说出来的情话肉麻,还说我的话很奇怪。呐,你给我坐好,我倒要听听看,你能说出多清新的话来。”
顾经年说着话,放开揽在迟疑肩膀上的手,一副我现在很生气的样子。
迟疑见他这样,笑的更开心了。“顾经年,你现在是在跟我耍性子嘛?”
顾经年扭过头,不说话,一副我听不见你说话,我就是不想理你的样子。
迟疑:“我不知道自己爱你爱的有多深,我也没有试过,爱一个人到什么程度才算是深。我从来不觉得爱情当中,应该牵扯到生死。所以,我即便再爱你,也不会为你生为你死。爱一个人,就应该或者,好好的去爱他。他若是活着,我就站在他的身边,陪着他感受这世界上的一切美好或者苦难。”
“其实,和死相比,往往是生更难一点。所以,如果我爱的人死了,我也要好好的活着。守着对他的爱,好好的活着,好好的记着,这个世界上曾经有那么一个人,我爱的人来过。不会让他被人遗忘,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顾经年,这就是我的爱,你觉得这样算是爱你很深吗?”
顾经年是真的没有想过,迟疑的情话会是这样的。他从来没听谁把这些话当成情话来讲,即便你死了,我也会好好的活着。
可是,她说的那么平静,顾经年的内心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她问,这样的爱,算是深吗?
顾经年一时之间回答不了时清酒的这个问题,因为这算是深爱。很深很深的厚爱,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守住爱情,度过余生。可是,迟疑说了,他便真的相信。若是迟疑,即便自己死了,她也会守着对自己的爱,好好的活着。
可是,这样活着,可能比死更痛苦。
过了好一会,顾经年才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一定不要再记着我。那样,多难过呀。”
迟疑不敢苟同,她纠正顾经年的说辞:“顾经年,如果你给我的爱,足够支撑我读度过余生。那么,即便我一个人活着,也不会觉得痛苦。”
顾经年无法反驳,因为他难以想象,有谁能够爱一个人,到如此地步。“迟疑,我会好好爱你,倾尽一切爱你。给你足够的爱,足以支撑你一个人活下去的爱。”
迟疑看着他笑:“好,顾经年,你要努力哦。”
顾经年那时候,看着远处的萤火虫,看着满天繁星,暗暗在心里做了个决定。余生,他要将迟疑宠成一个孩子。
如此,才能对得起她如此厚爱。
那晚上,梁然在操场上坐了好久。
大概是因为一翻互诉衷肠,两人都有些情动。即便是在学校里,即便那张床很拥挤,可两人还有不顾一切的占有对方。
那是一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欢爱,迟疑觉得直至这一刻,顾经年的心里才算是真的有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