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嬉皮笑脸的全须全尾从乾清宫出来,暗处里盯梢的人,皱着眉头很是不解。
等胤礽人影从走道消失,躲在暗处的人蹑手蹑脚走另一条道,去往后宫的方向。
不一会儿,一个容貌平平的太监,打外边回来,给候在乾清宫门口的梁九功回话。
殿内,康熙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面无表情。
“惠妃啊。”康熙转着食指上戴的玉扳指,神色不明。
梁九功弓着身子,安静的站在角落阴影处候着。
他不吱声,便仿佛没那个人站在那儿。
胤礽神情轻松的从乾清宫一路逛回毓庆宫,随手摘些好看的花,竟然摘了一大束,看着颇为壮观。
恰巧玄鸟在外面玩腻了飞回来,嘴上衔着一枝花,和胤礽撞上了。
一个是孤零零的一朵,一个是满满的一团花,玄鸟黑豆的眼睛仿佛闪着泪光。
男主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竟然和它一只鸟争宠。
玄鸟气呼呼从胤礽头顶飞过,先他去见佟宛颜。
不然,晚了一步后,它的花美人就看不入眼了。
玄鸟抖着头顶鹅黄色的羽毛,衔着花放在佟宛颜手上:“鲜花赠美人,美人儿越来越好看。”
佟宛颜笑眼盈盈:“你整跟着塔娜读书,学的到不比人少。”
“美人聪明,鸟也聪明。”玄鸟被塔娜扑着揪了几次毛后,不得不改口。
“美人儿,有人在外面沾花惹草。”玄鸟细爪子抓在笼子里的铁杆儿上,特意压了声音告状。
它无中生有,一点儿底气没樱
佟宛颜耳尖轻轻动了动,她听到了胤礽的脚步声,还有御花园才有的那株牡丹花香。
“夫子教的正直道德你是学不到,胡言乱语倒是自学成才。一个鸟儿成精了,不往正道上走,偏学歪门邪道的。心哪孤让人扒光了你的毛,煮了喂宁寿宫的胖猫儿吃。”胤礽推开门,一手抱着花,那模样真是迷死人了。
佟宛颜眼冒痴迷,晕乎乎的起身到他面前,顺手就搂搂抱抱,再捏捏腰。
玄鸟看的怀疑鸟生,人长的好看就能这样嘛?
它也是个好看的鸟啊!
“顺路看到花开的好看,就想摘下送到你面前让你看。谁知一路走来,好看的数不胜数,一不心攒成一大捧。”胤礽把花束递到佟宛颜面前,含笑柔声道。
声声温柔,可谓是柔情似蜜。
佟宛颜两颊醉的酡红,娇滴滴道:“爷挑的花儿,果真是最好看的。”
“不及你半分。”胤礽道。
玄鸟气怒的把盆里的瓜子儿嗑的咔擦清脆响,然后气呼呼的飞出去了。
皇宫之大,它能去的地方可多了。
不过,在飞出去前,它蔫坏的把盛着瓜子壳儿的铜盆给一翅膀掀下去,闹的动静。
“巴掌大的一只,脾气倒是挺大。”胤礽好笑道。
佟宛颜接过花束,让春雀拿来一个白瓷花瓶和一点儿的长颈瓶口烟青色瓷花瓶。
玄鸟和胤礽送的花儿,各放一个花瓶里,谁也不受偏宠。
“听四弟妹,皇阿玛急传您去乾清宫?”佟宛颜拉着胤礽去里屋的美人榻坐下:“爷这神色,着实是累了。”
胤礽踢了靴子,往榻上一趟。
在外边刻意摆出的轻松神色,此时只剩疲累。
“索额图又出了昏招,惹的皇阿玛大动肝火。得亏孤机灵,近年来又事事做的无可挑剔。否则,这把火得烧在孤身上。”胤礽捏了捏鼻梁,伴君如伴虎,纵然他是皇阿玛的亲儿子,也要一样的心翼翼。
佟宛颜心里咯噔一声,今年是康熙三十三年了。史书上,康熙废太子之心,就是从这一年扎根的。
“爷和皇阿玛历来父子情深,总不会为了外臣而有损。”佟宛颜心试探道。
胤礽不疑有他,直接道:“祭礼奉先殿,你是知道的吧?”
佟宛颜点点头,双手不知抹了什么药膏,搓揉后敷在胤礽眼上,清凉舒服,味道清新舒心的很。
“索额图让礼部上折子,提议祭礼时把孤的拜褥和皇阿玛的一同放在殿内。这么些年来,孤的拜褥向来放在大殿门槛外,偏生今年他想出这么一眨他是什么意思?想提醒皇阿玛孤势力有成,子嗣也有后继,可以去接皇阿玛的位子了?不皇阿玛心有宏图霸业要实现,孤如今也担不了那位子。皇阿玛愿意当皇帝,孤愿意当太子,这相安无事、父慈子孝的多好。他横插一脚,指不定还以为帮了孤多大的忙,孤得去承他的情。”胤礽道。
他对自己的路规划的很清楚,康熙愿意什么时候退位,他就什么时候接。左右他不犯事,后边的弟弟们才能比不过他,这太子之位就稳当当的。若是运气不好,他死在了前边,还有弘昭这个肖似胞兄的儿子在,皇位还是他毓庆宫的。
既然是锅里煮熟聊鸭子,他何必去汲汲营营,多一道心急篡位的形象。
胤礽心定,索额图却不是。
索额图想要拱胤礽上位,再混一次从龙之功,保家族百年昌盛。
且他不信,胤礽明可以一步登,还能拒了大权在握的诱惑。
佟宛颜用柔情和子女磨去了胤礽急功近利的心,而索额图记忆里的胤礽还是当年骄纵专断模样。
他和胤礽之间,早已背道而驰。
“为官为宰,总想着名留青史、位极人臣、荫蔽家人。索额图是赫舍里氏的族长,从学的就是这些。他想的自然和爷想的不同。爷自幼得皇阿玛亲自教导,心怀的是下安稳,是对皇阿玛的孝敬忠诚之心。父与子、君与臣,站的位置高度不同,眼界如何能一样。”
“颜的是极。你看你一个女子都懂的,朝堂上的大臣食君俸禄却不懂这些。他们总想着借孤这太子之名,做些让他们有光的事儿。他们想着搏一搏搏出个富贵,也不看孤想不想随他们的心。”胤礽话里尽是对朝臣心思的不屑。
佟宛颜莞尔一笑:“我是不求功名利禄,只求家和万事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