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周强拎着从奶奶家菜园子里摘的角瓜茄子向家中走去，边走边想表哥赵一鸣的事情。赵一鸣竟然考了全班倒数第三，周强有点幸灾乐祸，心想自己虽然说不上学习好，但好歹在班级内排名中等。脑袋里幻想着赵一鸣被姑父暴揍的场面，周强忍不住笑了笑。

“啥高兴的事儿啊？跟大爷说说。”回到单元楼的周强正好碰见爬楼梯锻炼的马大爷。

“也没啥高兴的事儿。”周强尴尬地挠了挠头不想多解释什么。

想着以前不愉快的经历，周强想着还是早点离开为妙，刚想抬步上楼，不料被马大爷还能活动的右手抓住了胳膊。周强有点意外地看向马大爷，说：“大爷您有啥事儿吗？”

“上次谢谢你帮忙了。”

“不用，不用，应该做的。”周强随口说道。

“还想请你帮大爷个忙？帮大爷买包烟抽。”

周强警惕地说道：“这个我可帮不了您。我爸嘱咐过我不能……”

没等周强说完马大爷打断道：“大爷知道大伙儿是为了我好，有些话你还小大爷不好跟你说，帮大爷买包烟吧算大爷求你了。”说着便递过来五十元钱。

周强被马大爷的话说得有点懵下意识接过钱，又说道：“被发现了您可不能说是我给您买的啊。”

“不说，不说，你快去快回。”马大爷转过头去用带着手套手擦了擦眼睛。

看着马大爷难受的样子，周强觉得有些悲哀，想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捏了捏手里的钱缓声问道：“大爷，买啥烟啊？”

马大爷没有回头，摆了摆手说道：“你看着买吧。”

周强三步一回头地看向马大爷，直到三楼拐角处再也见不到马大爷的身影。街边小卖店里周强攥着手里的钱十分犯难，买什么烟好呢？

“叔，这包玉溪多少钱？”

“二十”小卖店老板懒洋洋地说。

周强觉得太贵了又指着那边问道：“叔，这包中华多少钱？”

“四十五”小卖店老板说道。

周强突然觉得香烟这东西怎么这么贵，怪不得自己父亲总是买旱烟抽。正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小卖店老板有点不耐烦了说道：“你这孩子也是，买啥烟家里大人没跟你说吗？”

周强想了想说：“他让我随便买，我觉得太贵了。”

“便宜的也有啊。”小卖店老板拿出一包烟丢到柜台上说：“红梅，一包三块钱。”

周强眼前一亮觉得这个行，便递给小店老板钱买下这包“红梅”烟。一溜烟回到自家单元楼道里面，周强把烟和找来的零钱递给马大爷。回到楼道里面，再次见到马大爷，周强便闻到一股尿骚味。周强赶紧递上烟和零钱，想着赶紧脱身。

马大爷看也没看伸出手单单接过香烟“小周，剩下的钱你自个拿去买点啥吃吧。”

“不，不，马大爷这钱我不能要。”

“那去吧，马大爷给的你就拿着。”

周强有点为难，忽然灵机一动，便突然把零钱塞到了马大爷左侧的衣兜里，头也不回地一溜烟往楼上跑去，边跑边说：“大爷，钱放你上衣兜里面了，我先回家了。”

“唉……小周，老马谢谢你啊，谢谢你了。”

……

次日清晨，周强一家人正在客厅吃着早饭，忽然有人“咣咣咣”砸门。周父放下饭碗，打开房门只见楼下一楼住户高大爷火急火燎地对周父说：“老马出事儿了，赶紧下来看看吧。”周母也放下碗筷，起身说道：“他爸赶紧去看看，是不是老马犯病了。”

高大爷缓了两口气，悲哀地说道：“老马没了。”

“啊！”周强一家不由得一起发出了惊呼。周母起身就要下楼，却被周父拦住了“你就搁家别去了，我去看看吧。”

周父沉默地穿上了外衣和楼下高大爷下楼去了。此时，周强的心里翻江蹈海了一般，久久不能平静。人就是这样，平时熟悉的事物突然间不在了，心里难免涌起怀念的情感。更何况是熟悉的人呢！与马大爷相关的回忆如放电影一般在周强的脑海里回顾。周强想到自己昨天还帮着马大爷买烟然而今天人就不在了，再也吃不下什么饭起身就要下楼去。

周母一把按住儿子斥责道：“你去干什么，竟给大人添乱，你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

楼下已经乱作一团了，老马的老伴在屋里哭嚎着。邻里的妇女们围着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站在屋内和门外的男人们都沉默着。周父没进屋，站在门口向里面望了望，递给高大爷一颗烟，自己也点了颗烟，“老高，老马啥时候犯得病？”

“不是犯病。”

“那是咋的了？”周父转头望向高大爷。这时，几个邻居也围了上来。

“可能是喝药了。”高大爷一脸悲痛。

周围的邻居“啊！”了一声。周父咬了咬牙，头上的青筋突起，低头狠抽了两口烟没有吭声。

“只为啥呀？”一位邻居说道。

“我也不道啊，老白敲我房门跟我说老马出事儿了，我跑上来的时候，人已经凉了。”高大爷低头抽着烟。

这时，白大爷从屋里走了出来，周围的人赶紧围了过去。白大爷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今天一大早，老马媳妇敲我家的门，哭哭啼啼说不上啥话，我觉乎着可能老马犯病了就赶紧穿衣服出去了。进屋了，一看一摸人没了。旁边有一页纸，我也没细看，可能是遗书。我就赶紧下楼招呼老高通知大伙儿。”旁边有人递上一颗烟，白大爷接过抽了一口。

“那现在咋整？”一旁的邻居问道。

“给医院去电话了，估摸着救护车一会儿就到了。”

“人都没了，救护车来管啥用。”周父瓮声瓮气地说。

周围一阵沉默……

周父掐灭烟头，起身说道：“小宋有文化，我去问问小宋吧。”说完，周父往二楼宋家走去，敲响房门后，过了一会儿开门的正好是宋茜的父亲。

“周老哥……”

“老马没了，大伙儿抓瞎了，你来瞧瞧吧。”周父平静地说道。

……

宋父来到四楼，听了高大爷和白大爷讲得情况，沉思片刻说道：“还是报警吧。”

不一会儿，救护车呼啸声，警车的警铃声在楼下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