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啦，走啦，干活去了。”周强推搡了一把王彬，后者摇了摇脑袋，从学习的状态中缓过劲儿来。

“你还真是刻苦勤奋啊！”周强调侃道。

“咋的？不行啊？”

“没说不行啊！你瞧你那态度，我这是在表扬你呢。”周强挑了挑眉略带坏笑表情说道。

“阴阳怪气的，不像好话。”王彬边收拾书包，边说道。

“诶，我怎么就阴阳怪气的了。我这一本正经跟你说话呢。”

“烦死人了，赶紧走了。”王彬挥舞着手臂，快步朝教室门外走去。

三步并作两步，两个人来到了音乐教室的门口，屋内传来了悠扬的钢琴曲。周强心想这首曲子比起上一首似乎更好听一些。和以往一样，两个人轻声轻脚打开教室门，映入眼帘的是王皓晨和宋茜并肩坐在钢琴前的画面。对周强来说，时间在那一瞬间仿佛凝固了。在视网膜上形成的画面，深深镌刻在他的心上，多少年后依旧没有淡化。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刻开始，周强认识到他和宋茜之间越来越遥远的距离。

“弹得不错。”张老师拍手鼓励。

王皓晨害羞地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宋茜在一旁沉默不语眼圈微红。

见周强还在愣神，王彬没好气地用手肘怼了他一下，说：“去后面坐下了。”

“啊！”周强赶忙答应了一声。

就在周期转身关门的同时，在隔壁排练的张萌不知为何探头进来，刚好瞧到王皓晨和宋茜在钢琴前并肩而坐的样子。周强离张萌最近，她眉眼间神色细微的变化，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

“张老师，能借一下收音机用用吗？”张萌露出和善的笑容。

“可以，让我收进柜子里了。你等一下。”

“老师，我帮你找。”

“不用不用。”张老师摆了摆手，走到一边的柜子处蹲下开始翻找。张萌站在边上，目不斜视，完全无视在场的其余人。似是有意，张萌抬起左手，用中指挽了挽鬓角的散发，石头记的手链格外醒目。一直在察言观色的周强暗道不妙，两位少女昨日关系稍稍缓和，今天莫名其妙地又泛起了波澜。若有所思的周强望向坐在宋茜旁边的王皓晨，心想这件事儿单纯是巧合，还是他精心安排的呢。

“谢谢老师。”张萌接过张老师递过来的收音机，满脸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练得怎么样了啊？”张老师关心地问道。

“挺一般，能混过去就行了。”

“好好排练啊。”张老师笑道。

张萌拿了收音机，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去，居然看到没看王皓晨一眼。周强嗅出了丝异样的味道。

“宋茜，换你接着弹。”张老师重新走到窗边的位置，闭上了眼睛。宋茜弹了一遍，张老师指出哪里不对，宋茜再弹上一遍。宋茜还是不明白的地方，王皓晨就会亲手演奏示意。两个人保持并肩而坐的样子直至排练结束。两个负责打扫卫生的学生，悄悄地坐在最后一排自习。这段时间内王彬不时投来似笑非笑的目光，周强觉得好生尴尬，心中腹谤你总看我干什么？

坐在钢琴前的男生女生偶尔互换着演奏着乐曲，张静文窈窕的身影伫立在墙边，后排的两个男生各怀心思地低头自习。随着教室外电铃的响起，今天的排练到此结束了。张老师毫不顾忌形象地伸了伸懒腰，微笑着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宋茜啊，依着你换曲子了，但现在演出时间也比较紧迫。你回家后自己下下功夫，把今天演奏得不足的地方加强一下啊。不要掉以轻心。”

“好的，好的。谢谢老师啦！”宋茜调皮地笑了笑。

“好了，那我先走了。最近不太安全，你们走的时候记得把门窗锁好。”张老师转头对周强和王彬说道。

“嗯。”两个人支吾了一声。

说罢，张静文优雅地走出教室，去老师休息室换衣服拿包准备下班。此时，教室里就剩下四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时间足有一分钟，最后宋茜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先走了啊。你在这里等着吧。”这话冲着王皓晨说的，也似乎是在对周强说的。

“那再见了！”王皓晨站起身。

宋茜没有看他，走向后排拿起了自己的书包。拿着扫把的周强抬头望向宋茜。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见到周强看她也没说什么，便转身走出了教室。王彬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实在忍不住了，偷偷对周强说道：“这男的不是张萌的男朋友吗？他怎么和宋茜很熟啊？宋茜刚才挺奇怪的，是怎么了？”

“喝！这么多为什么啊！你问我我问谁去，干活了，干活了！”周强不耐烦道。

就在两人交头接耳之际，音乐教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张萌不发一言却只是狠狠地瞪着王皓晨，片刻后转身走了。毕竟还有两个人在看着，王皓晨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神情非常窘迫，尴尬地跟着张萌走了出去。

“走，走，走。瞧好戏去。”周强突然来了兴致。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王彬拿着拖把认真地擦着地面。

“不管你了。”

周强悄悄跟了出去，追踪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在教学楼的对面，有一个废弃的花坛，里面林林总总的生长着榆树，杂草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因为有植物的遮挡，在诺大的校园里这里显得较为隐蔽。张萌和王皓晨两人站在花坛的后面，对面而立。显然两个人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了。

“你什么意思啊？”张萌环抱双手，语气不善地质问对面的男生。

“什么什么意思啊？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你跟我装什么！”张萌上前一步，眼神压迫。

“我装什么了，这样有意思吗？”

“你觉得跟我说话没意思了是吗？”张萌的语气非常冷淡。

“确实没意思。”王皓晨把脸扭向一边，不耐烦道。张萌脸白了白，呆呆地望向他数秒钟，随即怒气上涌咬牙吼道：“我们完了。王皓晨，你记住了是我他妈的先甩的你！”她抬起左手，用力扯下系在手腕上的手链丢到了花坛里。

王皓晨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理都不理蹲在地上哭泣的少女。张萌哭了一会儿，站起身来从衣兜里拿出一包纸巾，稍稍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相对于王皓晨离去的方向转身离去。周强从花坛另一边的角落里显出身形，安静地走到到花坛那边，看着花坛里被扯断的手链，心思动了动，将之小心拾起，仔细地揣进了衣兜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