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肖元有些愣神。
明明就是林婉婉啊,怎么会成了林婉柔!
“这个玉佩给你,过几日,将会有宫里的人来见你,到时候会问你的身世,你只需要据实回答,并将这枚玉佩给他即可!”
接过玉佩,肖元仍就一头雾水。
林婉柔也没给他发问的机会,一转眼,便消失在了窗外。
翌日,肖元顶着两个熊猫眼,和李老神医再次踏上行程。
“肖小兄弟要不要进马车小憩一会?”看着肖元明显睡眠不足的样子,李老神医关切道。
“不用了!”肖元摇摇头。
昨夜,他深思一夜,发现了一件事。
林婉婉好像是双重人格。
那个邻家小妹的性格,是林婉婉。
那个清冷高贵的性格,是林婉柔。
但让他一直没想通的是,为什么清冷高贵的那个性格,会叫林婉柔。
“肖小兄弟的牛痘之法,老朽昨夜细细深思了一番,确有道理!”李老神医又道。
“牛痘是可以预防天花的!”肖元道。
就这般,肖元和李老神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午后时分,终于是到了洛阳城下。
此时,洛阳城已然戒严。
好在李老神医和肖元都是带着文书的,出示了朝廷下发的文书,两人顺利进城,并在兵士的引导下,到了豫州刺史府。
此时,刺史府中,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萧国的官制,传承自大炎皇朝,类似于三省六部制。
下辖四州,除却扬州这个都城所在之地外,豫州、徐州、青州,皆是以刺史为一州之最高长官。
所以,这刺史府,按理来说,乃是一州之最高行政之地,一般人哪里敢在这里吵闹。
穿过楼廊,越过正堂,一直到了后院。
入眼是一群穿着各色官袍的人。
“那位便是豫州刺史,高盛。”李老神医指着人群里,唯一坐着的那个官员道。
肖元点点头,算是记下了这位刺史大人。
也就在此时,吵闹的人群里,有人看到了李老神医。
“拜见少卿大人!”一个身穿绿帽的官员,对着李老神医行礼道!
闻言,肖元一惊。
乖乖,李老神医居然是少卿。
虽不知是那个部门的少卿,但少卿这两个字便代表四品衔!
“老朽已经辞官多年,当不得少卿之称!”李老神医面色如常。
“李链,你现在该是太医署署令了吧?”
“回大人,是,下官去年升任署令!”绿袍官员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唔,你不错,既然朝廷派你前来,老朽倒也不担心了!”笑了笑,李老神医道。
也就在此时,那位刚刚被李老神医介绍给肖元的刺史大人高盛,走上前来。
虽然是一州刺史,但听得手下人通报,李老神医前来,他却不敢托大。
“见过李老神医,您能够亲自前来,本官这心里就踏实了!”高盛笑着行礼道。
“高大人说笑了,这天花恶疾,老朽也不敢保证能够治愈,只能尽力一试!”
官场上的谈话,似是大有深意。
肖元在一旁,倒也看懂了一点。
这位刺史大人和李老神医看似简单的一问一答之间,便决定了此次诊治天花的领头人。
一番含蓄之后,李老神医和肖元被安排到了刺史府后院的一处院子里。
洗漱了一番,肖元到了李老神医的房间,却发现之前的那位绿袍官员李链也在。
“肖小兄弟来了!”李老神医看到了肖元,便指着肖元,给一旁的李链介绍道:“这位小兄弟是我的忘年交,他的医术,神乎其神!”
“哦,能得老神医赞誉的人,可不多啊!”李链转身打量着肖元。
待肖元到了近前,他接着道:“年纪轻轻,端的是一表人才!”
肖元连连摆手,谦虚了几句。
他看的出来,这位李链其实并未真的看重他。
刚刚赞誉的话,也只是顺着李老神医的话来说的。
“都坐吧。我也正想说一说肖元之前提起过的防治天花之法!”李老神医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待肖元和李链落座后。
李老神医看向肖元:“有劳肖小兄弟在讲一讲你的那牛痘接种之法。”
肖元也没推辞,之前已经给李老神医讲过,此时只需要在复述一番即可。
半晌后,肖元讲完了,李老神医目光转向李链。
“李链,你看此法如何?现如今,你乃是太医署署令,若要用此法,还需得你点头同意才行。”
“唔……老神医可否容下官回去思衬一番,在做决定!天花恶疾,人人闻之变色,眼下这洛阳城的情况,容不得半点差错!”李链道。
闻言,李老神医叹息了一声,便不在多言。
许是察觉到李老神医的神色冷淡了下来,李链提出告辞。
“小兄弟帮我送送李署令!”李老神医道!
肖元起身,将李链送到了院门口。
刚要转身离开,却听李链叫住了他!
“你叫肖元是吧?本官有一言,还望你能好生斟酌!”
“李署令请说!”肖元做出了恭敬的侧耳倾听之态。
李链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好劝劝李老神医,天花恶疾,胡乱插手不得,他老人家能够到如今这般地位不容易,何苦趟此浑水。”
“李署令的话,我一定带到!”肖元道。
说完,他转身到了李老神医的房间。
“现在你明白老朽当初说的话了吧?”刚进门,李老神医便满脸无奈之色的道。
皱了皱眉,肖元明白李老神医的意思。
太医署的别的太医暂且不知,但这位署令大人,确实不是一位称职的太医。
连尝试都不尝试,就找借口推脱。
“李署令让我带话给您……”肖元将李链刚刚的话,复述了一遍。
“看看,这就是我萧国的太医,遇事只知道畏缩不前,推卸责任!”
“他们的想法,老朽明白,无非是拖着,拖到天花恶疾夺走更多人的性命后,随着季节更替,慢慢消逝!”
“百姓何辜,恐怕会有许多人因为他们的无能而丧命啊。”
李老神医痛心疾首道。
想了想,肖元问道,“刚刚刺史大人的意思,不是让您牵头吗?”
“高盛确有此意,但这只怕是他高盛一人之意,朝廷既然安排太医署总领此事,高盛这个刺史,也是无法插手的。”
“而且,他之所以有此意,想必是看出了太医署的人并未尽心尽力,才想要通过老朽来逼迫太医署!”
“可他有哪里知道,老朽当初之所以离开太医署,实则是被人陷害排挤而出。”
“那些人好不容易才赶走老朽,又怎会让老朽借此机会插手太医署的事。”
讲到这里,李老神医的神色有些唏嘘也有些悲凉,接着道:“常言道,人走茶凉,高盛高看老朽了!”
一时间,肖元竟也有些无言。
安慰的话,想必李老神医不需要。
鼓励的话,面对这种情况,鼓励也是无用。
权力争斗,一向都是如此。
听李老神医的意思,无非就是那些人不会给他这个失败者染指权力的机会。
因此,高盛刺史想当然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
呆坐了许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刺史府差人送来了吃食。
只是,这送来吃食的人,竟然是刺史高盛。
肖元看到他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
“李老神医,冒昧前来,还望见谅!”
“请坐!”李老神医倒是不慌不忙,甚至还亲手从饭盒里端出了饭菜。
“肖小兄弟,也坐吧!”看着肖元呆站着,李老神医微微一笑。
三人落座后,高盛神情有些急切道:“恳请李老神医救民于水火之中啊!”
“刺史大人何出此言?老朽一介草民,又垂垂老矣,何德何能可救民于水火。倒是你这位刺史,乃是豫州的青天,你才是为豫州百姓撑起一片天的人!”李老神医夹了一口菜,不慌不忙的放进嘴里。
“老神医有所不知,本官也是有心无力!”
“此次天花恶疾,乃是人为!”
高盛的花,仿佛石破天惊。
肖元瞪着眼睛,难以置信。
李老神医手里的筷子直接掉在了地上,也恍然未觉。
“你此言当真?”半晌后,李老神医问道。
“当真!”高盛拍着胸脯道。
接着,高盛将天花恶疾爆发的原委,悉数讲了出来。
其内容,让肖元毛骨悚然。
原来,起初仅仅只是豫州河南县的一个小山村里的几个人染上了天花!
这几人,乃是豫州门阀王家的负责走私的人。
被发现染上天花后,王家并没有安排郎中去治疗这几人,反而趁机想要将这几人灭口。
谁让他们将染上天花的事上报了县衙,以至于王家走私梁国,并暗中扶持梁国贵族的事,被河南县县令知晓。
然而,王家百密一疏,灭口之时,被其中一人走脱。
这人自知命不久矣,更知王家不会放过他。
于是,他便跑到了洛阳城,将此事的前因后果揭发到了刺史府。
刺史府听闻此事,还未来得及上报朝廷,便被王家察觉。
甚至,刺史府中,许多人都早已被王家收买,就连豫州别驾,都成了王家的人。
发现这些事的时候,高盛想要处理,已然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