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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细嚼慢咽,似为今日彻底脱离柳家做总结。两人心思皆不在满桌饭菜上,柳柔则鲜少动筷,一块清炒芦笋要咀嚼半天,思绪不知停留在何处,眼神发直,白白浪费美食美景。

容枭吃得也不多,早早撂筷。“你家那间祖屋后期还需要你来签些文件,过几日我会叫段燃找你处理。另外大学还是要上的,你想去哪里我叫人去办。还有,伤筋动骨一百天,老话不是没有道理。今天出来过,余下这两个月就乖乖呆在床上别乱动了。”

她放下碗筷,认真看身边人,从刀削斧砍精美雕塑眉眼到微微闭合的菱形嘴唇。从未这般巨细,悠悠开口,娓娓道来:“容枭,真的谢谢你。一直以来,所有这些事,都要谢谢你。我天生衰运,没经历过什么喜事。以为人生刚要有点盼头,却又这样。从小到大,没人为我做计划,也没人给我洗过头发。只有你,每一次都救我于水火,看我最狼狈的模样。容枭,我可以相信你吗?”

没有安全感的人,不轻易吐露心事。这一番诉衷肠,已用尽所有力气与自尊心。她也曾尝试拒绝与冷漠应对,可他的好,是那般浑然天成,倒显得自己心胸狭隘。眼眸里期待与试探混合,耐心等一个答案。

“你不该相信任何人。”半晌,她听到容枭这般说。

男人起身,不征求对方同意便转身推她出门。

“去哪里?”她扭转身体抬头问,但心知肚明肯定得不到答案。

“爬山。”容先生口气平淡,一点不像是要在六月午后去爬山的人该有的热血与活力。

柳柔则曾叽叽喳喳说要去爬山做缆车,虽说不是玩笑,却没想过是要同容枭一起去。委屈巴巴说:“可我还走不了啊。”

“最近事多,过了这周没大块时间陪你。”他抱她上车,仔细扣号安全带。

周六景山公园人比往常要多上一些,却也不至于人挨人挤人。景山公园从山脚至山顶共有九百九十九阶台阶,传闻情侣拉手登顶便能白头到老,一生不离不弃。早熟少女不信什么传说故事,本以为要瘸上另一条腿,可怜绝望奋发图强一路蹦上去。此刻侧脸正贴着男人温暖后颈,双臂搭在他两间肩然下垂。一双腿随着他向上的动势微微打晃。原来容先生也不信什么传说故事,抓住两条纤细胳膊微微用力,背她上山。

透过薄薄衣料,能够听到有力心跳和沉稳呼吸。这样真实触感仿佛真正拥有这个男人。柳柔则双臂微微收紧闭上眼,贴近宽阔背脊,能闻到他身上海洋般深邃香味。

“干嘛呢!”她嗅他衣领间味道,小小鼻子拱进衣衫做乱惹得主人脖颈微微发痒,忍不住低喝。

“你累不累?我觉得我有点重。”她突然直起身体,担忧询问。

女孩子们是想听不亲爱的,你一点都不重,仿佛纸一般轻飘;还是怎么不重?你这只肥猪,压到我肩痛手麻。

容先生笑笑不答话。低沉笑声震动胸腔,拖着马上要沉下去的人往上颠颠。

“我最近不大运动,又吃不停。长胖了吧?”身下男人只笑不答要人发疯。她仍发问,小女孩心思重,担心体重飙升影响身材曲线。

“吃有什么错?肉长在该长的地方不就好了?”他色心又起。都要怪身上两团软肉摩擦背脊,柔软触感要人心猿意马。

可是几斤几两脂肪哪里听大脑派发调遣,肆意自由却悄无声息生长,等到主人发觉,已经千军万马占领全身,哭天抢地,后悔莫及已无用。她仍沉浸在自责中大脑空白,品不出男人戏谑调侃,拿指头试探腰上是否已经长出难缠赘肉。

他背着她一口气走到半山腰,壮士也要歇口气。一路低头向前向前再向前,视线都落在青灰色石板路上乏味枯燥。转身是另一幅光景。树木林立,百草丰茂。高楼大厦隐进绿植山丘;人群熙攘声远,都化作小小米粒,点点攒动。

微微屈膝放她下来,那人立刻乐颠颠单脚朝前跳几步,找到最佳观景位置掏出手机咔嚓嚓拍照。化身上车睡觉,下车拍照的合格旅客。容枭就是她的免费巴士。不远处有卖零食饮品的小餐车,她乖乖爬上男人后背,指挥身下交通工具向目的地出发。

水喝过,继续向上。容枭爬山节奏上下颠簸乏味惹得身后人眼皮发沉。有人挥汗如雨,有人昏昏欲睡,好搞笑对比。

“你再不同我讲话,我就要睡着了。”柳柔则把头放在容枭另一侧肩头,眯眯眼看他。

“下回一定换你背我,一口气到顶,看你有没有力气讲话。”他说话带喘,抬头看了眼近在眼前的山顶。

她卖乖不说话,老老实实缩回头,山顶缆车乘车点的巨大立牌就在不远处,等到下山可不必这样内疚。

山顶咖啡店,叫做Terminus。欲昭告历尽千辛万苦登山爱好者们这里已是最高峰,你们已胜利到达目的地。

容枭背柳柔则进门,这样造型惹店内客人纷纷侧目。他习惯万众瞩目也能怡然自在,她不习惯聚焦目光羞红脸把头悄悄掩进男人宽厚背脊。巨大落地窗采光良好,视野极佳。能看很远处城市中心高耸的容燊酒店。

侍应生呈上两杯冰水,两人面对窗肩并肩坐,高脚凳远离地面,柳柔则双脚悬空在半空悠悠晃荡。容枭额上一层薄汗,大人物爬山也要讲排场,一身黑色西装仍傍身,如同第二层皮肤密不可割。柳柔则拿起桌面上纸巾,打开翻折成规整矩形,抬起胳膊为容枭擦汗。“你和你那个姓关的朋友一样,泡夜店,爬山要西装革履,怪人。是不是晚上睡觉也要打上领带才能闭眼?”

“睡我家一百次,我晚上睡觉什么样你没见过?”他捉住女孩小手拿过纸巾自顾自擦拭后拿起水杯喝上一口。

“不好意思,还真没。”幼儿园小朋友又开始吵嘴,你一句我一句停不住。

“我睡觉,不打领带,也不穿衣服。”他俯身靠近白嫩耳朵,喑哑声线撩拨少女脆弱肌肤。

“猥琐男。”她小手匆忙掩住羞红耳廓,牙齿尖尖凶巴巴张口。

“我猥琐,头回听人说我猥琐。”各种评价他多见,最近却时常被冠以猥琐变态罪名好委屈。

身边大佬闹脾气,柳柔则赶快变脸色去哄去骗:“你怎么这么敏感呢你。我就跟你开玩笑嘛。要不…”她黔驴技穷掏出兜里手机靠近他,“你看这里多漂亮,我们拍个照,你笑一个。Smile。”

手机前置摄像头显示两张脸填满屏幕,身边男人手臂撑下巴,在她按下快门瞬间俊逸五官皱成一团做鬼脸,而她正笑靥如花儿,绛唇映日,一排牙齿整八颗,白莹莹光润亮泽。

容枭拿过手机看照片,屏幕上一排白牙闪亮,他低低笑出声:“卖牙膏吗?要这样笑。”

“烦!你好幼稚啊你。”她夺回手机,看屏幕男人坏笑气的牙痒痒。

“烦?前天是谁非礼我的?”

“我哪有?我哪有非礼你!”

“怎么没有,你说你最喜欢我,还强吻我。”

“我…”柳柔则一时语塞绞手指,突兀转移话题:“你…你看太阳就要落山了。”

“拿这样大把时间等日落,真奢侈。”她随意打开话题,他却认真接话。脸庞洒满橘色霞光,墨色眸子隐在高挺眉骨下晦暗不明看不清所想。明明是暖色调夕阳西下时分,却因他带上些许肃杀凋零之感。

“一直拼命赶,拼命追。看个日落都要感慨。你在怕什么啊?”她一语惊人,道出他掩藏情绪。

双眼失焦,回想,到底在怕什么。

怕失望,怕失败,怕落空,怕守不住,怕进退维谷。日日怕,夜夜愁。却还要于名利场咬紧牙关血雨腥风里厮杀搏命。没有退路也没有依靠。白日杀伐决断指点江山,把惨淡经营熟思审处留给漫漫长夜。这样的惧与怕,斗与争分分秒秒交替凌迟,直至真正运筹帷幄高枕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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